“邵翎夜不寶貝你,能派保鏢24小時跟著你?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弄出來,還真不容易。”
一串冷笑,林建代那張方正端整的臉霎時逼近,隔到近處再看,那眼神果然有些森然。
“邵翎夜那小子這著棋走得夠險,隻要一個環節出錯,就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夠他受用一輩子,隻可惜我竟低估了。要早知這樣,他十二歲那年,我就該幹幹脆脆地殺了他。”
看著男人隱隱的咬牙切齒,李雲清頓時驚愣:“原來那場綁架竟是你策劃的!”
本來堪稱儒雅的臉,像是被突然而來的劇痛所扭曲,瞬間變得狠厲:“都隻怪他沒死,我的妻子卻死了。”
她看了看麵前這個滿漾著痛苦與恨意的男人,語氣唏噓:“明明是你對邵家存心不良,以致害死自己妻子,心中竟然不肯承認,怪在別人頭上。”
到了這裏,李雲清已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她了,心中還有的那點驚慌消失了,整個人反倒安靜下來。
“林先生,你是不敢承認你害死了自己妻子吧?”她有些憐憫地看著眼前這個自欺欺人的男人。
“住口!”被她戳破他自欺的幌子,眼前的男人惱羞成怒。不過,隻一秒他又恢複了先前的鎮定自若。
“我並不想殺你,隻怪邵翎夜那小子太囂張,做事又滴水不漏實在抓不到他的把柄。我隻得劍走偏鋒試試其他路子。”林建代緩緩向她伸出手臂,一管烏亮的槍口對住了她的頭。
“他害死我最愛的女人,讓我苦心經營多年吞並邵氏的計劃付諸東流,狼狽之際還落人笑柄,他卻可以高高在上享受勝利的朝賀,不能讓他嚐到心血毀於一旦的痛苦,至少也要讓他嚐嚐親手害死自己所愛的滋味。”
此時說什麼都已多餘,李雲清不能說他這個方法有錯,不管怎樣,她死的話,邵翎夜傷心是必然的。
默然閉上眼,一時間實在進入不了狀態,死亡竟來得這麼快?真的沒有感覺。
然後她聽到一聲悶而沉的聲響,並不是消音器的聲音,好像近距離將什麼東西疾速插入水麵的感覺,一種混合著力與速的悶悶的輕響。
奇怪地睜開眼,看見自己右臂上血不斷地湧出,隻是感覺不到痛。
林建代笑著:“我倒忘了,你這隻右手早廢了。”
王八蛋,完全貓戲老鼠的神情。她沒來得及憤怒,一束閃光驟然刺痛她的眼。突然她就明白林建代的意圖。他在拍她的照片。
“把你從這丟進海裏,幹幹淨淨,憑他再厲害也找不到蛛絲馬跡,不過這樣恐怕他又不信,拍幾張你這時的照片給他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本來已安靜等死的心突然又不安穩起來,無論如何,這種照片她不想讓他看到。
噗地一聲,這下是陣錐心劇痛,子彈穿過她的肩頭。
然後又是哢嚓哢嚓地相機聲。她知道他是想多拍幾張慢慢將她淩遲的照片。
不,她不要死得這麼沒尊嚴。
她捂著肩頭的血:“你就不怕這照片被他抓住把柄?”
“哼,小子,你也太小看我了,這次不怕他狠,我要叫他恨得吃不香睡不下卻動不了我半分。”
“是……嗎?”
劇痛讓她聲音顫抖得難聽之極。她搖搖欲墜地向旁邊斜跨了一步,作勢摔倒,卻驟然起身朝著她記憶中離山壁最近的邊沿奔去。
距離確實很短,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幾步間,她已縱身跳下。
下麵是湛藍的海水。
伴著海風呼嘯伴著地上人的怒呼,她墜入沁涼的海水中。落入水麵的那一刻似乎又中了一槍,但她感覺不到哪裏痛,海水鞭打擠壓著她疾速跌落的身體,全身都是欲讓她暈厥的痛。
鹹濕的海水擠壓出她所有的意識,她被深海包圍。然後沉沉墜入她所熱愛的,最最最深處的海底。
身邊,沒有她愛的人。
“你不會做麻煩的就煎幾個蛋做早餐,不準偷偷吃泡麵後,再把空袋藏垃圾袋裏。明白告訴你好了,冰箱裏的泡麵我都有數。”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