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的順帝和以前並沒有不同,仿佛仍是以前那溫潤如玉的煦王爺。可惜向晚看不見。他恭敬的朝被供奉著的先祖一拜,然後靜靜的團坐在向晚身邊。
“還是喚朕皇兄吧!”向庭煦慢慢說道。
“皇兄……”雖是從善如流的這般喚他,向晚仍是想起身叩拜。
向庭煦用手輕輕製止了她。“這堂內就你我兄妹二人,無須這些繁瑣。”
向晚一笑,如話家常。“皇兄怎麼有空來這皇陵?”
“累了……”向庭煦微微漾起笑意,眉宇間似真有些疲累。
她一聽,淡淡的回了句。“皇兄是在逃避嗎?”
他望著她失明的雙眼,想起段禦醫提起她時惋惜的神情,也正因為如此,他沒有問她關於眼睛的事,卻想不到,即使沒有了雙眼,這個皇妹還是如以往般敏銳。
“逃避有何用?再說,如今這是為兄一直所願。”
“既是皇兄的願想,又如何會感到疲累呢?若似常人,該是享受其中。”
“那皇妹的願想呢?”他沒有回答,將之拋了回去。
向晚一怔,堂內一片沉默。
向庭煦歎了一口氣,起身,走至掛有明帝的畫像跟前。“皇妹應是怪父皇的吧!你與四皇兄自小婚配又是兩情相悅,如今父皇的一道旨意,就讓你和李相之女同時進門。作為女子,即使再賢良淑德,心中也是不甘願的。”
“那又如何?”向晚睜著無所視目的眼睛,看著前方。“一個身份,就有這個身份該遵守的規則。否則,這世間該如何往複?”
“規則?”向庭煦咀嚼著,似想起什麼,淡淡一笑,神情有些迷惘。“皇妹知道嗎?為兄年少時,曾喜愛過一個女子。”
“能讓皇兄喜愛,應該是個美麗的女子。”
“不……”說道這,向庭煦自嘲。“她是個很平凡的女人,隻是個婢女,從小在我身邊,曾經,我還想過為她放棄一切。”
“後來呢?”
“後來?”向庭煦轉身,重新團坐而下。“母後因為一件小事杖責於她,她的身子虧了,一病不起,不久,就過世了。”
“皇兄後來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吧!”向晚淡然說著,似事實。
向庭煦一陣驚訝。“皇妹如何知曉?”
“靠的越近,失去的越多,盡管皇兄最後仍沒有保住她,但這已是皇兄僅能做的了。”
“不錯,為兄能做的,也隻是如此。從我們出生在這王朝,有些東西,就注定失去了。”
“可是,皇兄……”她尋聲側頭望過去。“有時候,也許該爭取,沒有努力過,又怎麼知道有些事注定的呢?也許,你注定不會走這條路。”
向庭煦整個一震。她,是在暗示什麼?
“皇兄沒有見到熏哥哥吧?墨馳說他已帶發修行了,以前,熏哥哥也想不到現在的一切。”
“晚兒……”他低吟般,叫著她的名字。“或許,我們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久久,他們都沒有再說話。一室肅穆。
向庭煦走之前,再在案頭上了香。彼時,向晚已退了下去。他麵對著明帝的畫像,臉隱在一片煙霧中。“父皇,你是不是真的料到了這一切,你……是不是真的,從來都沒有認為我能做好這位置……”
向晚在這皇陵待了幾天,都沒有見到向庭熏。臨走時,墨馳給了她一個盒子,思何打開後,告訴她,是個琉璃鐲子,陽光下能發出五色光芒。她轉頭,看不見什麼卻能感受到那道視線。
向庭熏披散著發,一身灰袍,定定望著遠處的馬車。那個鐲子是母親留給他的東西,就送給他的妹妹做賀禮吧。想著,臉上微微一笑,轉身,入室。門,輕輕闔上,發出嘎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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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影鳳熱鬧非凡,坊間流傳著一個又一個軒王與掬晚公主的旖旎□□,各式各樣的版本都被傳的如癡如醉。如當初掬晚公主入冊大典的輝煌。如今的婚禮,同樣處處彰顯皇家的威儀與奢華。當今聖上毫不吝嗇的展示出皇家對這位最小公主的受寵程度,光是禦賜之物就屬不勝舉,更不提各家王親大臣的賀禮。而為了體恤公主眼疾,不宜過多禮數,婚禮過程更是縮減了許多禮節,這在以往也是沒有先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