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時光,平和又隨順。轉眼新帝即位已過一年。
向庭軒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遠離殺伐爭斷,氣息平靜如昨。每日在向晚的呼吸中漸漸清醒,不舍的起身著衣上朝,在朝上冷眼旁觀兩派勢力的掣肘角力,再抖一抖朝服,輕輕離去。他能感受到寧至清詭譎的眼神,這隻老狐狸至今也沒有對他放鬆過警覺。他也能在堂上在幾次召見中,感覺到如今的皇上對他的疑惑與不解,但他們什麼都沒有說。這是場持久的沒有硝煙的戰爭,誰的忍耐最強,誰就笑到了最後。雲懷遠經常說他看似無欲,實則狡詐多變,這和那日晚兒的笑語不謀而合。他無比堅信自己的勝利,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向庭軒躍馬踏上回府的路,遠遠的,他就看到一襲綠色身影在門口靜靜佇立。微皺眉,略微加速。
“為什麼要在外頭等著?當心自己的身體!”向庭軒下馬,將自己的披風拿下,披在了向晚身上。
平靜的時光並沒有改變向晚多少,氣息卻變的越來越溫婉帶著明媚。向晚微微一笑,即使瘦弱的身體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他的記憶裏,自己仍是那麼弱不禁風。“我閑著也是閑著,出來透透氣也好。”
向庭軒無奈的搖頭。“晚兒有時候真像個孩子……”
不知怎麼的,向晚一怔,竟勾起無聲的笑意,在這早晨分外妖嬈。
書房裏暖煙嫋嫋。換上便服的向庭軒靜靜擦拭著原影劍,但卻時不時回頭看看向晚。此時的向晚正“看”著書,其實就是一塊塊拓印的竹板子,字是凸起,要一個字一個字摸著讀。“怎麼了?”向晚感受到他的視線停滯。
“遇上什麼高興的事了?”他放下手中的劍,坐在向晚身旁,將一縷掉落的發絲別在耳後。今天的她看起來,心情很好,看起來笑意盈盈的模樣。
她以為他還要晚些時候才會問呢。
“我讓恣意將我們院子裏的西廂房收拾了出來。”
“府裏的事情你做主就成,怎麼,有客人來嗎?”他有些散漫的回答,隻是垂首幫向晚整理竹板。
她又噙起嘴角的笑意,繼續說道:“要開始添購冬衣了,到明年,我們還要再購置些。”
“記得給自己多購置,明年?想給思何添置嗎?”韓思何已經入了書院,在影鳳近郊,但出入也是有規矩的。他以為是向晚疼愛思何,想著明年的物什。
“思何大了,用不了這麼小的料子。”向晚說完,笑著裝作若如其事的樣子又開始摸著竹板子,男人,有時候也挺遲鈍的。
嘩啦一聲,向庭軒手中整著的東西掉落一地。“晚兒,你的意思是……”
“我想,應該快兩個月了吧?”
“真的?”向庭軒一愣,一直冷峻的臉上喜悅的心情再也掩飾不了。
她笑而不答。
他猛的將向晚懷抱著。“晚兒……你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注意什麼……”
向晚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諒她,她還真的沒見過,向來寡言的他還有如此多言的時候。“我就是大夫,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還是不成,我會讓段禦醫過來再看看。”醫者不自醫,他不能不防。
她搖搖頭,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