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佳早就料想到,按照江小小的個性一定會趕回去,隻是沒想到她居然已經到了。
“你說什麼,你現在就在墨湖了?!”孟佳佳扶著額頭,放下了行李箱,一屁股坐在了床位上,“你什麼時候去的?”
“……也就剛到。”江小小咳嗽了兩聲,聲音更虛弱了些,“佳佳,我……”
黎優白打開車門,下了車。
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迎著他們二人的車走來,道:“老工業區已經封起來了,你們是外地來的吧,勸你們盡快離開,一會怕是還得擴大封鎖圈呢。”
黎優白問:“幸存者都安排在哪裏了?”
年輕人似乎很警覺,馬上就質問:“你們是記者?那你們趕緊走,現在救助人員都很忙,沒有功夫接受你們的采訪!”
說著,小警察就想轟人離開。
江小小從車裏下來,撲上前,抓住了小警察的手腕,盡量客氣地問:“你們,請問你們救下來的人裏麵,有、有沒有一個叫楊秀花的中年女人,長得……長得大概這麼高,有點胖,說話比較誇張的……”
江小小邊說著,邊手忙腳亂地比劃著楊秀花的長相,說到“說話比較誇張”,她再次忍不住地落淚,緊緊攥了攥拳頭。
小警察原本想回答說“無可奉告”,卻突然頓住了,細細打量了一下江小小,疑惑道:“你……你是江家的那個?”
黎優白也打量著那小警察。
江小小也愣了下,卻一時還認不出那小警察是誰。
於是,那年輕的警察取下了帽子,撩起了額頭前的碎發,露出一個淺淺的疤來。
他歎了口氣,直視著江小小的眼睛,道:“我,北邊那條巷的,就是小時候和你打架,被你砸破腦袋那個!”
江小小尷尬地低著頭,手足無措,隻道:“對不起,程旭,我……我有很長時間沒有回來過了,認不出了。”
程旭又重新戴上了帽子,正了正帽簷。他這人倒是要比江小小要看得開,還笑道:“都說女大十八變,沒想到你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和小時候的模樣差不多!”
江小小萬萬沒想到,回到老家第一個見到的人是程旭,那時候兩人打架打得厲害,甚至還波及到了兩家的大人,差不多都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了。
她還記得上小學那年,程旭跟著一群小屁孩一起,在她家門口亂塗亂畫,就因為程旭問了一句“為什麼別人都叫你野人”,她便撿起一塊鵝卵石朝人腦袋上招呼過去了。
一個好端端的小姑娘,被人叫“野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跑來問她“為什麼別人都叫你野人”?
這讓江小小怎麼都不能忍了。
“你才是野人,你全家都是野人!”她還記得她自己這麼回敬過。
隻是,江小小自己也沒有想到,這“輕輕一甩”,會造成那樣嚴重的後果。
程旭捂著額頭,蹲在了地上。他胖乎乎的小手底下滲著血,不一會兒便順著額頭流到了下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