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小哥的這套說辭並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你啊你,你不想想你都多大的人了,不是你爹我喜歡這麼管著你,實在是你太不著調了!我且問你,讓你去公司實習,你為什麼拒絕了?”
聽到“公司實習”這四個字,小哥的表情明顯更愁了。
那邊的訓話還在繼續:“行,我知道你不是幹管理的那塊料,不想接管公司也行,那你能告訴你爹,你到底想做什麼嗎?”
小哥尷尬地“嘿嘿”一笑。
電話裏的聲音變得有些無奈了:“讓你學藝術,你說這東西學來無用;讓你念文學,你又說文縐縐的很囉嗦;讓你學醫學、學法律,你又說太浪費生命!你到底想幹嘛?年紀輕輕,到處遊手好閑,這就是你的人生目標了?你啊你……”
小哥總算是被對方的訓話給訓到怕了,趕緊道歉:“我的親爹啊,您可就別操心了罷,你看我不就是回國一趟,玩一玩,順便尋找人生方向來了嗎?”
那頭冷哼一聲,道:“得了啊。要不是我凍了你的信用卡,你準備什麼時候才主動聯係你爹呀?”
好吧,此次談話的重點,總算是到了。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錢,小哥能忍著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訓,也是為了錢。
離家千萬裏,要是沒有錢,那可就真的成流浪人了。
想著剛剛在酒店前台刷卡,被告知“信用卡暫時凍結”,他便覺得自己委屈巴巴:想都不用想這事兒是誰幹的了,除了他親愛的老爹,還能有誰?
被老爹凍了卡不要緊,要緊的是,翹課回國這事兒瞞不住了。
或者說,就是翹課回國這事兒暴露了,才讓他親愛的老爹給他凍了卡。
作為一個習慣了悄悄來再悄悄走的自由主義者,小哥覺得自己這趟旅行實在是失敗啊。
於是,小哥討好道:“要不還得說老爹厲害呢?嘿嘿,別這麼說呀,我這早晚都得聯係您啊,您可是我親爹,我怎麼能瞞著我親爹幹壞事呢?”
“小辰啊,錢呢,我可以打給你。”電話那邊似乎也是吃慣了這套糖衣炮彈,還吃得很順,語氣也緩了下來,“但是你得給我一個明確的日期,什麼時候回英國啊?”
談到回去,小哥的眼前,沒由來地浮現了一張傻氣而且倔的臉,不由得皺了眉頭,道:“我很快就回。”
“很快是什麼時候?”
“很快就是……哎,您再給我半個月?額不不不,再給我兩個禮拜吧?”
顯然這番話也是假的。
作為這小子的爹,怎麼能不知道他說話的真假呢?一聽他講話猶猶豫豫,便知道這事兒再多個把月也完不了了。
於是,小哥的老爹便給下了最後通牒:“下下周,華人商會聯誼,舉辦權轉到我們家了,聯誼之前你必須給我回來。你也知道,這些老家夥們就是等著看你的,你可不要叫你親爹難堪。”
小哥一口便答應了。
沒錯,這位小哥,正是被江小小誤認為山區土著的李小辰。
掛了電話,李小辰瞬間收起了笑容。
眼前是一路望不到頭的路燈燈光,而兩旁是黑洞洞的商戶,凝滯在空氣中的蕭條,伴著似乎可以具象化的孤獨,在黑夜裏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