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什麼文化,所以楊秀花也時常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屁用,不會早點找個男人嫁掉嗎?你看看隔壁人家的小姑娘,十八歲不到就生了兩個小人了,她媽年紀還沒有我大,現在外孫都上小學了!”
“江小小,我負責你讀完高中都不容易了,你還敢跟我說要讀大學?哦喲,就你這種鬼樣子,還真想嫁給發財人家啊。”
“你腦子有毛病嗎你,發財人家的小夥子能看上你這種窮鬼?你能不能不要讀了,趕緊回家嫁人行不啦!”
……
這些話,都出自楊秀花的嘴巴,並在過去的三年時間裏反反複複,以至江小小做夢都能做到被楊秀花指著鼻子罵的情節。
又倔又強的江小小,在那個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晚上,連夜走了十幾裏的路,去了外公的家裏。
在更長一輩的壓力之下,楊秀花總算鬆口讓她去大學報道了。
隻是,每一年的學費,楊秀花都以借條的方式給江小小記錄下來,每個月限定她歸還的數額,確保她大學讀完的那一天就是還完欠款的那一天。
楊秀花表示,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三年了。
三年期間,江小小不敢生病,不敢逛街,甚至看到高檔奢侈品的包裝都會下意識地哆嗦。
她以最簡單的生活方式,壓榨了自己三年。
打了三年的《境界》,成為了人見人罵的奸商。
就這樣,三年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份多餘的感情,江小小一定會把壓榨自己的行動進行到第四年結束。
一切都因為她對黎優白這個男人動了心。
有一句很俗的非主流網絡用語,叫做心不動則不痛。
不曾感受過奢侈為何物,也就不會覺得自己生活得水深火熱,沒吃過生肉的老虎豹子,也不會輕易動起吃人的念頭。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生活,原就足夠痛苦。
眼前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安靜得像是天堂。
此刻,就在此刻,隻要她再多往前一步,就可以徹底擺脫身後的苦海,就可以再不因為思而不得痛苦到輾轉難眠。
……
“你瘋了你!”
陳與希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從懸崖邊揪了回來。
力度太大,直接把她摔在了地上。
江小小怔怔地望著天,眼神呆滯,像個木偶人。
陳與希氣得恨不能給她兩個耳光。
要不是他嫌棄晚飯太糙,想出來抽個煙,也就看不到江小小這個白癡預備跳崖的一幕了。
前幾個小時還在誇她堅強有毅力,怎麼就突然想不開了?!
陳與希歎了口氣,收起了已經到嘴邊的髒話。
他看見了江小小滿臉不正常的緋紅,還有嘴邊淡淡的血跡。
身為一個常常與人動手的男人,陳與希馬上就明白過來:有人打了她。
陳與希第一反應是自己那幫兄弟下手下早了,可轉念一想又不對,沒有他的命令,那群家夥不可能往死裏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