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舟行至水中央,成百個孔明燈齊齊向著雲霄之上。
在水天相接的地方,一時間竟忘了那曼妙的女子是舞於天上,還是舞於地上。
一陣清風吹來,衣擺鼓動,光華四散開去,仿佛一陣雲影快要被風吹散,坐與台上的眾人險些都要叫出了聲,隻盼著疾風快停,莫把仙子帶離了塵世。
笛聲越來越幽遠,那仙子卻越離越近,終於到了水榭邊緣,燈火重新被點上,眾人這才看清了方才作舞之人,不是一團美媚的光影,而是一個膚若美瓷,眼若桃花,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的嬌美人一個,雖有麵紗遮住了半張臉,眼角的光芒卻是怎樣都掩藏不住的。
眾人都齊齊的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後,倒是文帝爽朗一笑打破了沉寂:“好,好!依朕看,漢朝飛燕也不及之桃的萬分之一!”
一語方閉,眾人才驚呼起來,原來這就是五年前西梁和親的公主。
再回頭看看獨孤皇後滿臉洋溢的笑,再無人願意將自家女兒送上台子獻藝,原來今日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個“仙子”而備,看來今年想要拔得頭籌的閨中女子們都隻能失望而回了。
吏部侍郎蕭子寶更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同為蕭姓,自家最寵愛的小女兒卻硬生生地被人比了下去,而且是天壤之別,雲泥之分,不用旁人提醒,他自己心中亦明了,隻得趕緊挽回一下麵子,拱手道:“皇上,皇後娘娘確實是慧眼識珠啊,之桃公主這一曲“飛燕舞”不僅勝似飛燕,更是奪了雲中飛燕的名號了,恕臣鬥膽問一句,方才那悠遠繞梁的笛聲,到底是從何而來?”
獨孤皇後輕提了唇角,朝之桃揚了揚手,示意她可以卸下麵紗,抬起頭來。
之桃會意,緩緩抬起手臂,輕輕一碰耳後的銀鉤,麵紗輕盈滑落,露出精致宛若天人的麵容,還有口中輕含著的一枚翠玉笛子。
那笛子隻有指甲蓋大小,置於口中精巧絕倫,音色卻一點也不遜色於上乘玉笛,悠遠綿長,沁人心脾。
之桃將翠玉笛子收於手掌,輕啟粉唇,刻意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婉轉和順:“大人過獎了,笛音也由之桃所奏!”
蕭子寶大為驚異,一雙細眼緊緊地盯著那枚小小的玉笛,一時半會兒竟忘了還有何讚歎之詞,唯有怔怔地鼓掌,靜默不語。
獨孤皇後會心一笑,望向文帝,道:“皇上意下如何?”
隋文帝龍心大悅,一拍龍椅笑道:“如此佳人美景,自當是要有一番喜事才夠圓滿的!”
話音未落,隻見從禦前桌旁閃過一個人影,之桃抬眼才看到那一身玄色袍子,不是楊勇,是誰。
方才沒有燈火看不清其長相,如今近在眼前,俊秀的麵容也更加清晰了起來。
其實隻要看獨孤皇後就能想象出幾個皇子定不會差到哪裏去,隻是這太子楊勇卻還是俊秀的超出了之桃所想。
隻見楊勇拜倒,抬頭笑意楚楚:“稟告父皇,兒臣也有一喜!”
正欲將之桃賜婚晉王楊廣的文帝被太子打斷,微微有些慍色,卻還是耐住了性子問道:“太子隻管說,是何喜事?”
楊勇道:“稟告父皇,府上雲昭訓已有三月身孕了!”
子嗣向來是皇家最為看重的東西,特別是現在的大隋,因得後宮女眷稀疏,文帝膝下的子嗣也非常稀薄,一心希望大隋皇室可以添丁報喜。
所以聽得此消息,除了獨孤皇後以外,其他人都歡喜過剩,特別是文帝,笑的頭頂的玉龍冠頂都有些歪歪傾斜,當即冊封道:“真是天佑我大隋!傳朕的旨意,冊封太子府雲昭訓為側一品雲妃,擇吉日行冊封禮!”
之桃微微抬了抬眼看向獨孤皇後,心想著那個被獨孤皇後一旨懿旨嫁於楊勇的太子妃元美人,看來是受了太子不少的冷落了。
再看向太子楊勇時,卻不小心對上了他回望的眼神,那裏麵有一些說不明的東西,卻滲的之桃後背一涼。
慌忙收回視線的過程中卻不小心滯留在了楊勇身後,紅木矮幾前獨酌飲酒的年輕男子,那人身著靛青色黑蟒長袍,腰間係了寬闊的白鍛碧玉腰帶,舉手投足間的氣息忍不住向別人提醒著自己於是天家的人。
之桃不知怎的,心跳竟漏了一拍,那人該不會就是自己素未謀麵的夫君,晉王楊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