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了下巴,緩緩地道:“晉王楊廣與煙花女子有染,不顧聖意納其為妃,單單這一條,在你那清高自主的母後眼裏就成了你的催命符!難道你沒聽過嗎?獨孤皇後最恨的就是沉淪美色,不務政務的人!”
之桃扔掉了先前的恐懼和懦弱,直視著楊廣愈演愈烈的目光,繼續道:“你若殺了我,大可說我蛇蠍心腸,害人不淺,但是在獨孤皇後的眼裏,我是在為你們楊氏皇家除害!”
之桃言之鑿鑿,雙眼目不斜視,哪怕是楊廣怒極掌摑下來,也沒有後退分毫。
之桃的眼前閃過血光火色,忽然回到了六年前那個顛倒天地的夜晚,舅父張軻就死在自己的麵前,濺了一地的鮮血。
他抓著自己的手讓我保全自己。
他最後倒下的時候還在勉力對我微笑。
他頭上的發髻散了,烏黑的發散落了一地。
他的背後是一對冷漠無情的殺手,可自己卻要稱他們,一個為父,一個為母。
就像現在,眼前是要陪自己走過一生的男子,也是口口聲聲說要殺了自己的人。
想到這裏,之桃戚戚地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深,精致的麵容嫵媚而妖嬈。
帶著笑的之桃卻比十三歲的晉王妃深諳世事了許多。
這讓屋子內的人都感到無由來的陣陣寒意。
楊廣的怒意減了不少,怔怔地看著之桃,張口道:“你休要拿母後來壓我,不管芙兒出身如何,她肚子裏的終究是母後的孫兒!”
之桃挑著眼睛看著他:“那你可就知道,她肚子裏的,就是你的?”
之桃翹起纖纖玉指指著地上喘息連連的李傲芙,可悲痛欲絕的李傲芙聽聞此種侮辱,還是倏地提了一口氣,快要要暈眩過去。
楊廣一把抓回之桃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道:“你不要不知好歹!”
之桃揮不開去,隻能任憑他扣的生疼。
楊廣朝初夏看了一眼,問道:“你上月向賬房支了好些銀兩,都去幹什麼去了?”
初夏支支吾吾地說著:“銀,銀兩是陪娘娘出去的時候......”
初夏抬了抬眼,與之桃的眼光對上,求饒的表情。
之桃微微收斂了神情,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王府裏僅有的會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於是細細地回想了起來上一次讓初夏從賬房裏支錢的那一次。
上一次。
莫非就是入府的第二日,出門的那一次?
可是時隔三月,現今已經雨雪紛飛。
隻是,那個自稱連煜的人.......
之桃還是牽掛著西梁的故人,畢竟有些東西還是抹去不了的。
想到這裏,之桃垂下了眼,緩緩地道:“王爺還是別問了,先安撫李姐姐吧,妾身也乏了,王爺要殺要剮的悉聽尊便,隻是此時妾身再也無力去糾纏這些了!”
說完,之桃也不待楊廣答話,轉過身拉了初夏就朝外走。
再也不顧不理屋內怒意森冷的呼喊聲,還有李傲芙虛弱無力的哭泣聲。
之桃拋下身後的一地狼藉,踏著綴滿了露水的青石路麵,緩緩地朝光亮的地方走去。
“娘娘......”
“不必再說了,明日我先出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