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鳳凰於飛(1 / 1)

也不知過了多久,襲來的風卷起了地上燃盡的塵埃,之桃下意識地抬起水袖捂住嘴鼻,幾乎同時,從眼簾之上也蓋下來一層斜斜的影子。

她眨了眨眼,微笑而道:“武藝高超,心細如塵,聰慧過人,怎會甘心當一名太子府的侍衛?”

連煜收回了為她遮擋煙塵的手,背過身去:“心不在高,有碧樹連天足矣,何況......”

連煜頓了頓,喉結上下翻動:“有鳳落蔭,樹欲靜。”

之桃眼光一顫,幾許遺落的光點交彙在微弱的天光之中,很快沒了蹤影。

他說是為了守護我?

他難道真的愛上了我?

陣陣緊鑼密鼓的警告聲在之桃耳邊潺潺流淌,像是疾行的馬,踏著鐵做的蹄鐵肆意踐踏。

“樹欲靜而風不止,鳳凰於飛,也許並不需要樹蔭的庇護.......”

之桃的聲音冷淡如雲霧中的遠星,眼光所觸之處卻是萬分的不忍和自責。

連煜的身子一顫,隻覺得內裏被割斷了血脈,難以言喻的痛楚。

也罷,鳳凰於飛的道理,無人不懂。

她有她的故事,她需要她的天空。

連煜悲戚的黯淡了目光,或許守候是最好的方式。

最好的,愛她的方式......

“我,我先走了......” 連煜無法再多停留一刻,撇下一句道別,便踏出了寂寥孤寂的凝水園。

之桃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湖藍色的袍子下逶迤了一地明晃晃的落寞,像是銳利的刀,一道道劃在之桃的心坎之上。

時光就像是馬車下的木輪,緩緩轉動,聲聲作響。

終於聽到了獨孤皇後病情好轉的消息,楊廣帶著之桃一齊進宮欲要祝賀一番。

他們剛走,連煜便換上便裝出了府。

轉過幾條長街,數個街角便到了玄醫坊。

蘇牧春和漠謙早已擔憂不已,見是連煜回來也都鬆了一口氣。

蘇牧春連忙上前,關切道:“少主近日可好?數日得不到少主的消息,老夫心急如焚呐!”

漠謙也連連稱是:“少主音信全無,眾兄弟們也群龍無首,遲遲不知如何是好!”

連煜淺淺一笑,拍了拍蘇牧春和漠謙的肩膀,問道:“我好得很,倒是義父那邊可傳來了消息?”

蘇牧春點頭而言:“王爺說已經聯絡了定遠縣,餘華縣,白翎關等地方的人脈,隻待時機成熟,一舉便可奪回江山!”

連煜欣慰一笑:“如此便好,對了漠謙,公主可有消息?”

漠謙道:“回稟少主,公主已傳來消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得聞諸事順利,連煜心上大石已放下一半,於是拿來了筆墨紙硯,洋洋灑灑給遠方的寧王陳嶽澤寫起了書信。

一邊的日光淡薄,一邊的天光更勝。

獨孤皇後因為一場怪病而纏綿病榻半年之久,這期間之桃不時慰問侍候卻依舊沒見其好轉,今日聽聞獨孤後能下地吃食,之桃便匆匆拉了楊廣一起進宮覲見。

一入掖庭宮,便遠遠的看見獨孤皇後披了一件狐狸毛披風坐在院落中細細品茶。

之桃柔膩的喚了一聲,像孩童般提著裙角飛奔了過去。

這麼多年的共處,已經讓之桃對獨孤皇後別樣相對,那裏麵的感情,比母後多,比舅父少。

獨孤皇後抬眼而望,溫暖的笑,朝之桃招了招手,氣色雖好轉了許多,可聲音依舊孱弱:“之桃,廣兒,你們來啦.....”

楊廣心情也不錯,又綻開了笑聲,朗朗地跟獨孤皇後講起笑話。

正當三人嬉笑喝茶之時,一陣瓷片碎裂的聲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於是三人齊齊望去,這才看見一地的碎片和一名受傷的小宮女。

之桃蹙眉一看,那小宮女潔白的手腕似乎被碎片割傷,鮮血潺潺,心下一緊,便起身欲要過去查看。

“你別去,萬一傷著你怎麼辦?我去吧!”

楊廣一把抓住之桃的胳膊,寵溺的一笑,又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按回椅上。

之桃蹙眉搖頭,細聲爭辯:“殿下去更不可,殿下萬金之軀,怎能傷著一絲半毫的?還是妾身去吧!”

看著二人爭論,獨孤皇後卻欣慰笑道:“罷了罷了,之桃,還是讓廣兒去吧,他那麼疼你,是你的福分呐!”

二人聽聞,對視一笑。

之桃低首含羞道:“妾身去命人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