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皇後哀戚地一笑:“可惜我知道的,太遲了......”
之桃別過頭去,不忍再看她的眼光:“母後,兒臣知道了。”
之桃隻待到了朝臣散朝的時日,便匆匆與獨孤皇後道別離去了,心雖不舍,可力不從心。
若楊廣知道自己偷偷跑了出來,定會大發雷霆,遷怒於其他人,所以之桃離開掖庭宮的時候匆匆忙忙,以至於連門欄外的石階落差都沒有看清,一腳踏空,整個人歪斜就要摔倒下去。
“娘娘!”流雲驚叫一聲,連忙從外閣朝過狂奔,卻不料之桃的身子不偏不倚地被另一個人穩穩接住。
驚魂一刻也算是就此而終。
之桃大口地喘息著,懸著的心就像快要蹦出胸口,幾乎忘記了自己正抓緊另一人的袖袍,半倚著陌生的身子。
“沒事吧?”
驚慌的情緒直到耳旁傳來了渾厚的嗓音才煙消雲散,之桃窘迫的推開他,站穩了腳步,緩緩抬頭:“秦王?”
眼前穿著黑衣暗袍的人正是楊廣的三弟,秦王楊俊。
他的麵色蒼白鐵青,唇就像兩片陰雨天氣裏的宣紙灰的發白,他的雙肩在厚重的衣袍下顯得格外纖瘦,像是兩支快要磨盡的木劍,尖細刺眼。
他前幾次見麵時的不友好和冷淡給了之桃太冷漠的印象,隻是如今眼底飄過的關切眼神,去讓之桃對他也卸下了些許防備,於是莞爾淺笑,搖頭道:“沒事,謝謝王爺出手相助。”
楊俊微微彎了彎眼角:“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說著,便點頭行禮,錯過之桃,進了獨孤皇後的寢殿去。
此時流雲和柳漾已經趕到,二人扶著之桃兩側的胳膊,流雲更是難以平靜:“娘娘嚇壞奴婢了,娘娘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奴婢去傳太醫!”
之桃淺笑安慰著:“無妨,這不是沒摔跤嘛,沒什麼大事......”
說著,之桃回首看了看楊俊漸漸消失的身影,心中總是壓抑難安。
他的臉色一次比一次差,身形也一次比一次瘦削,看來這個秦王,過得不怎麼好。
流雲順著之桃的眼神而望,喃喃說道:“秦王殿下做的一手好手工,堪比魯班,鬼斧神工,隻是皇上不欣賞,還說他奢侈偏激,不務正業,誰知秦王生性倔強,不但忤逆皇上之令親手修建宮苑,研習木工之法,而且不聞政事,就連自己的封地一年也去不上幾次......”
流雲頓了頓,繼續道:“奴婢也是從其他奴才們口中聽來的,似乎秦王和王妃之間的感情也不怎麼好。”
之桃隻聽不言,默默地踏著滿地的清冷走出了掖庭宮。
“娘娘,上馬車吧!”
柳漾躬身站在馬車一側,端出腳凳,工整地擺放在馬車的前麵。
之桃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遲疑地踏上了平穩無奇的腳凳。
就在滿金福繡鞋剛剛接觸到腳凳時,木頭斷裂的聲音突然不絕於耳。
平日裏踩踏的腳凳忽然散架,之桃失去了支撐重重地摔在地上。
“娘娘~!”
流雲為了拉扯之桃也一並摔倒在了地上,冰冷的青石地磚堅硬無比,流雲的右側身子也開始痛楚難耐。
她不顧一切地爬向之桃,將之桃的身子半是架起,忙問道:“娘娘,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