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南飛,新竹繾綣,大雪覆蓋的城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之桃的心情有怒有喜,看著逆光裏溫柔的臉龐不知所措。
“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日光下的人影似乎察覺到了之桃的異常,所以說話時的眼光都沉悶了下去。
之桃微微垂了眼,搖搖頭:“我連累了你們,又怎麼會生你的氣?”
一語將畢,之桃才又抬起眼睛:“怎麼樣,你沒有受傷吧?蘇大夫呢?我那天看見蘇大夫他......”
逆光中的人影淺淺一笑,走近了幾步,顧左右而言他:“之桃,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說著,長袍翻飛,並不待之桃回話便順著寒風而逝,消失在了半開的窗口旁。
之桃怔怔地盯著魚貫而入的風雪,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娘娘,奴婢已經讓小廖子去買琴了,聽福伯說咱們大興城有個工音坊,做得一手好琴,所以奴......”
流雲邊說邊推開門,直到看見之桃失魂落魄地立在窗前時才噤聲止住,連忙關上了窗戶,再拿起貴妃榻上的銀貂皮裘給之桃披上:“娘娘怎麼了?可是受涼了?”
之桃緩緩回神一笑,卻問道:“這雪什麼時候才會停?”
流雲想了想:“大抵也要到了三月吧。”
白日裏的遊園驚夢讓之桃終日不能安寢,每每剛剛閉上眼睛便能看到連煜站在風雪之中帶著麵具的樣子,麵具下是隱隱腐爛的皮肉,嘴角向上揚著卻是溫暖如初的笑容。
回憶就像是說書先生,炫耀著無盡的傷痛見縫插針。
之桃想起了那大火中的玄醫坊,自己終歸也欠了他許多。
於是之桃暗自派人四處找尋他們的下落,為的隻是一了心中的牽掛,說一句謝謝,贈一些不足掛齒的物件,勸一句平穩安然。
隻是事與願違,連煜就像人間蒸發,關於他的所有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直到除夕夜的前一日,朝中傳來了消息,說是楊勇抓到了南陳的餘孽,獻給了文帝,而讓當初在南陳一役中大放光華的太子楊廣和楊素一幹人等受到牽連,被質疑故意縱賊,更是有人冠以他們賣國通敵的的嫌疑。
之桃又驚又憂,驚的是楊勇終歸卷土重來,憂的卻是那南陳欲孽有幾分可能就是連煜。
聽著流雲的侃侃描述,之桃的心揪在了一起。
“太子現在何處?”
之桃急急而問。
流雲轉念:“定是在宮中呢,此次事件引得朝臣猜測連連,太子又被牽連,肯定很難脫身。”
之桃踱步站到窗前,除夕夜降至,自己的小腹也微微隆起,楊廣一直怕自己懷有身孕的消息泄露出去而引來未知的危險,可他卻忘了,他自己才處於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