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腦子裏突然想到點什麼,背後冒出一層冷汗。這閻王不會是來視察工作的吧?若是我做的不好,是不是要把我撤職啊?想起剛才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的樣子,就後悔地捶胸頓足。
若我不能做孟婆了,我就要喝下孟婆湯了……不行!我怎麼能忘了這些記憶呢?閻王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找到我的接班人了吧?
我沉思一會,叫過幾個在醧忘台當差比較久的鬼差來。“五閻王以前也會偶爾來醧忘台巡視嗎?”
幾個鬼差全部搖頭,“沒有,五閻王從來不來醧忘台的。”
正在我心中疑惑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五閻王來過這裏,隻不過你們都沒看見而已。”
我一下錯愕地抬起頭,見說這話的人正是從奈何橋對麵漫步走來的死有分,而且是資曆最老的那一位。
我趕緊給白無常讓了個位置,對於這位放棄成仙自始至終待在地府的老大哥我還是打心眼裏敬佩的。
“您說他來過這?”我疑惑地問道。
“是的,因為他隻是遠遠地站在邊上朝這裏望了一眼而已。所以沒人發現他。不過那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我腦子裏在飛快的思索著。他今天為什麼不是遠遠觀望了呢?心中突然一驚,難道這閻王一直在暗中監視我的工作?不會真是因為我今天的惡劣表現,讓他有了炒魷魚的想法,才會出現的吧?
我壓根忽略了死有分說得那句“幾百年前的事了”。
“那他是來幹什麼的?”我又趕緊問。
白無常大哥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笑而不語。我剛想追問下去,白無常卻已經起身,邊走邊說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呢?”
他揮一揮衣袖,隻留給我一個優雅的白色背影。哼!不就是資曆長點,幹嗎故弄玄虛!
看來醧忘台不是我該多待的地方,這一多待了就出事。我看我還是去彼岸花田妥當點。
“怎麼愁容滿麵的。做孟婆也會做的不開心嗎?”
我還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愣神,這話就傳進了我的耳朵。抬頭一看,葉彼岸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我卻絲毫沒有察覺。
所有的心思,隻能跟彼岸說。他是唯一知道我故事的人,也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所以也隻有他能理解為什麼我一定要做這個孟婆。
我隻好跟彼岸講述了閻王來醧忘台的事情,還有我心中的擔憂和揣測。
“你與其在這提心吊膽,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閻王問清楚呢?”
我皺了皺眉。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兩天,我就怕本來閻王還給我兩天喘息時間,被我這麼一問那就直接把話挑明,我想蹦都沒機會了。
思前想後,我終於從彼岸花田中起身,決定去找五閻王了。
長痛不如短痛。若是不能做孟婆,我也還是要死皮賴臉地呆在冥府。不能做孟婆,那我就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再不行讓我做個小小的鬼差也可以。
我很少進到這閻羅十殿裏來。這宮殿雖然氣派宏偉,但我還是覺得我的醧忘台自在。來到第五殿門前,黑底金字的大匾上氣勢恢宏地寫著幾個大字——閻羅天子。
他自然早已不是最初的五殿閻王閻羅天子。隻不過在諸位閻王的更新換代中,各王的封號卻一直保留了下來。就像一殿的秦廣王,十殿的輪回王,不論是誰做,大家都是這麼叫的。
扣了扣門上的銅環,聽到裏麵傳來“進來”的聲音,我這才推門進去。有事相求,不得禮貌點才是嘛!
五閻王從那太嗡嗡作響的電腦顯示器後抬起頭來。見到竟然是我,明顯愣了一下。而且——
我竟然從他眼中看到一絲驚喜的神色。錯覺吧?
“有什麼事嗎?”五閻王對我點頭示意,讓我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
問我有什麼事?明明我是來問你有什麼事的!我在心中暗暗說道,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現。
“五閻王啊,您那天去我的醧忘台到底有什麼事情啊?”我堆出滿滿一臉的笑容,向五閻王殷勤討好的說道。生前最恨阿諛奉承拍馬屁的家夥,沒想到死了後卻還有了這麼一天。摸摸自己的臉,臉上笑出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真覺得自己心裏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可是沒辦法,為了孟婆這個位子,或者說是為了不喝孟婆湯,我也就低三下四一次吧!
他明顯地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是為這種事情找他。神色暗淡了下去,眼睛裏落了一抹失落。我是不又錯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