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我那個有段時間沒來了。”她低下頭喃喃自語,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抹異樣的神采浮現在臉上,是母性的光輝,幸福的難以形容。
那個撫摸自己肚子的動作讓我有些難過。曾經,我也曾這樣撫摸過自己的肚子。隻是,我卻是一個狠心的母親,那是最後的撫摸了,因為我要將他殺死。
他們,都有孩子了。我聽見心裏好像什麼東西被打碎,發出了一聲微弱而清脆的聲響。
她隨手翻了翻腳下的袋子,看來是在查看今天的戰利品。“你看這個好看嗎?”她突然從購物袋中拿出了一條領帶,獻寶般地放在我眼前。看來是因為我告知了她有喜的事而對我好感提升了。
一條深棕色的領帶,上麵有著V字型的白色條紋。不會顯得雜亂花哨,也不會覺得單調死板。是條不錯的領帶,這個女人還真是好眼光。可是——
“他不是穿T恤嗎?”我突然脫口而出。看到對麵那疑惑的眼神,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有些不妙。
“我是說,”我掩飾地笑了笑,“他不穿T恤嗎?穿襯衣的話要打領帶,挺麻煩的。”
“他以前是隻穿T恤的。”她笑了笑,又把領帶愛不釋手地看來看去,“不過我說他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該成熟些了,還是襯衣符合他的氣質。”說著,還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突然覺得眼睛有點發酸,趕緊看向了窗外。她那神采飛揚的眼神和洋溢著滿滿幸福的表情,沒有哪個女人不羨慕吧。至於我,則是嫉妒。隻能是哭著嫉妒。
那個為我不肯做一絲改變的大男人,如今怎麼這麼聽老婆話了?
想當年,我也是這樣眉飛色舞地為他挑選著禮物。換來的卻是他的滿不在乎。她還在我對麵毫不知情地笑著,卻不知她的笑容已成了我心頭的一把刀,剜得無處不痛。
她還在繼續整理著手頭的東西,突然袋子一晃,一個色彩斑斕的小盒抖到了桌子上,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抓了起來,塞了回去。我還是看清了上麵“超薄”“持久”幾個字。
滿臉通紅地,她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不過看來是用不上了哦。”又有點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應該就是上次用完了,所以懷上的吧……”
而我覺得我是一秒鍾也坐不下去了,巨大的沉悶感要將我窒息。眼底的刺痛已經不是看著窗外就能緩和的。原來你改變的不隻是穿衣習慣,還改變了你一直不肯放棄的大男子尊嚴。
奇怪,今天沒有人投胎嗎?為什麼一直沒有冥界的波動聯係?明知道我是不到最後一秒絕對舍不得離開這裏,為什麼還不讓我走呢?
“你坐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是倉惶逃出了咖啡廳。
走在路上,手指緊緊抓著胸口前的衣服,即使已經被我抓地揉皺。
不肯為我改變,是因為我還不夠好,所以不值得你改變嗎?
想起了那女子開朗的談吐和明媚的笑容,我知道她不會像我一樣讓你敏感地無所適從。是的,負正相加,終於得正了吧。
朱昀,你找到了一個好妻子……比我強百倍。
原來,上麵真的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還是回自己的世界去吧。
回到醧忘台,老遠就看見了那排著長長的隊伍,我心中一驚,連忙跑去。心中還暗自奇怪著,為什麼沒有冥界的波動聯係我呢?這下可惹出大麻煩了!
誰知走近一看,隊伍正有條不紊地前進著。原來馬麵正坐在我的位置上,接著一杯杯的孟婆湯遞給靈魂們。
“通知我就好了,這是我的工作啊。”我有些抱歉地看著他說。
“沒關係。”他又接了一杯孟婆湯,穩穩地遞到下一個靈魂的手上,“你留戀的人在上麵,我留戀的人在地下。替你頂一會兒沒什麼。”
他話裏有話,我聽出來了。
他們都有孩子了……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兩步,向彼岸花田走去。
彼岸花田中,彼岸還是不知疲倦地舞著。看著那輕盈的舞姿,我突然出聲問道:“彼岸,你有過孩子嗎?”
彼岸的身體微微一僵,舞姿停了下來。
“有過。”
“是……他的嗎?”我遲疑地問著。
她搖了搖頭,臉上盡是落寞。揮了揮手,又變出了那張桌子和酒壺。
“如果是他的,我會舍不得的……”彼岸眼神空洞地看著遠方,話語之間,意味悠長。
自九姨太的事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風平浪靜。羅莎尋思著,也該開始行動了。
可是該從哪裏下手為好呢?她現在被相爺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要如何跟那邊扯上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