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時候她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古代可沒有奶油,她將鮮奶一直搖晃,搖到水油分離,然後濾掉水和糖邊加溫邊攪拌,燒開後加油,這些功夫活做完她也就遲到了。好在有瑞珠和蘭心這兩個好幫手,不然也來不及做完這些。
“太好吃了。”太後感歎了一句。當然了,在古代就算貴為太後也不知道奶油蛋糕的滋味的。
“居然還有蒸蛋。”太後沒想到這麼普通的菜色也端上來。
“太後嚐嚐就知道不同。”素心很有自信。
裏麵加了素馨蘭花,清香撲鼻,太後隻嚐一口就稱讚道:“果然好味道。”
“素馨蘭清肝明目,白玉蘭止咳化痰……”素心侃侃而談,完全沒注意到慕北辰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的,她隻是覺得太後的臉色漸漸有些變了,從欣喜變得有些沉默,眼神奇怪。
“呃?”背後有人的感覺,她回頭。
“皇上來了,嚐嚐臣妾做的蛋羹。”她端上碗,期待他的評價。
“哪裏來的蘭花?”慕北辰的眼神陰冷,仿佛凍結了。
“蘭花圃的,對了禦花園的花匠真厲害啊,把不同時節的蘭花都種開花了……”
玉碗清脆地落地,蛋羹滿地,濺了素心一腳。
“我說你怎麼了?”她愣愣看著,心裏有受傷的感覺。他是故意打落她的碗,可她不明白為什麼。
“誰叫你碰蘭圃的蘭花了?”他厲聲問。
“皇兒,皇後是出於好意。”太後想打圓場。
“沒有人可以碰朕的蘭花,包括你!”慕北辰的氣勢迫人,仿佛要將素心揉成碎片。而且他眼中泛中紅色,布滿血絲,像充滿殺機的野獸。
素心倒退一步,心裏有些駭然,但她還是委屈得想哭:“我怎麼知道?為什麼不能碰,不過是些花而已!我不知道那些花對你來說那麼重要。”
“那些花比什麼都重要,比你的命都重要!”
“為什麼?”她震驚不信地睜大眼。
他冷笑:“因為,那是朕為蘭薰所種的,隻有蘭薰,才是朕心中的蘭花。”他一字一頓,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落在素心心上。
眼光一瞥,看到虞美人捂著袖子,露出的一雙眼彎彎地帶著笑意,她便明白了。虞美人知道那蘭圃是慕北辰的禁忌,卻故意設計陷害她。但她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蹲下去收拾著玉碗的碎片。被碎片劃破了手指,也隻是無言地放進嘴裏吸吮著。
太後看不過去了,吩咐宮女:“去幫皇後娘娘收拾。琳兒,你別碰那些碎片了,瑞珠扶娘娘回宮休息。”
瑞珠和蘭心誠惶誠恐去扶素心,她也不反抗,任由她們架著離開,頭也不回。
慕北辰看著地麵上蜿蜒的血跡,忽然覺得眼中有些刺痛,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悔意。是不是要這麼過份,在所有人眼中這樣斥罵她?以她平時強硬的個性,應該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慕北辰你個狼心狗肺的混蛋才對,可是為什麼她這麼沉默?難道他真的傷害了她?
太後不悅地站起:“你可知道這些全是皇後親手所做?她隻是為了取悅哀家,哀家也很高興,結果被你全攪了局。幾朵蘭花那麼重要,你不如連哀家也一塊責罰好了,哀家已經吃掉了許多蘭花。”
慕北辰低頭不語。
“死去的人就算再好,也不比活著的人重要,一個鮮活的皇後在你眼裏都比不上幾朵象征思念的花,你不覺得自己不懂珍惜眼前嗎?”太後擺駕離去,她要留皇帝好好反省。
虞美人見太後走遠,上前安慰:“皇上,不必太往心裏去。那女人不識好歹,擅自動了皇上最心愛的蘭花,本就是她的錯……”
“是誰教唆她去蘭圃摘花的?”慕北辰驀然轉身,聲音提高,可怕的眼神在虞美人臉上掃過。 虞美人打了個哆嗦:“不……不是臣妾……”
“要讓我知道是誰,我定不輕饒她!”慕北辰環視眾妃嬪,被他目光掃到的都害怕地低下頭去。“蘭圃裏的花誰都不能動,你們個個知道,但如果沒人慫恿,皇後怎麼想得到去摘花?”
沒有人敢吱聲,生怕喘氣大聲點就被他給治罪了。
“滾,都給我滾!”
霎時間,妃嬪太監宮女都慌慌張張散了個幹淨,隻留下一桌殘筵。
慕北辰痛苦地坐下,看著那桌蘭花宴,心裏覺得很痛。
到底是蘭花更讓他心痛,還是素心的手指更讓他心痛?他竟然發現自己也分不清,隻覺得地上鮮豔的血那麼刺目,讓他想要追回她,摟在懷裏輕輕吹著她的手指,柔情蜜語讓她不再疼痛。結果他什麼也沒做,隻是拿起切好的一塊奶油蛋糕,輕輕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