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欽很久才抬起頭,臉色鐵青,完全不像從前那一臉懦弱屈服,而是雙目冒著火光,怒氣直往上升。
一旁的師爺跟了他十幾年,對他的個性十分了解,他本來不是個壞人,這些年在攝政王的壓迫之下做了很多魚肉百姓的事,其實內心也日夜難安,時常對師爺說起,長籲短歎,隻恨沒有膽量反抗。怎麼今天竟然變了個人似的,看上去完全不再像從前那樣軟弱?
“老爺,你怎麼了?”
黃欽轉向他,雙目變得通紅,似乎悲傷又憤恨,半天才說:“你知道嗎,剛才從京裏傳來消息,說薇兒……”
“小姐怎麼了?”師爺敏銳地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說……說薇兒不知道放走了帥先囚禁的什麼重要囚犯,被……被活活打死了!”說到最後,黃欽竟然忍不住哽咽起來。他這輩子沒什麼出息,雖說坐到知府這個位置,但做了那麼多有違良心的事,卻仍然不能討得攝政王歡心,反而弄得自己心裏不安,其實並不快樂。唯一能讓他牽掛就是這個寶貝女兒了,當初被帥先強搶入府,他迫於攝政王的強權壓力竟然不敢反抗,聽說黃薇過得不好,這些日子來已經十分後悔,誰知道數月不見,竟傳來女兒的噩耗!
師爺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老爺,那……那不是真的吧?”
“為什麼不是?是薇兒陪嫁的丫頭逃回來親自稟報的,並說屍體都被扔到亂葬崗子了,她翻了一陣沒翻到,隻好抱著偷出來的幾件衣服淒淒慘慘地跑回來,我可憐的薇兒啊!”
師爺也是看著黃薇長大的,聽聞這消息,也陪著掉了些眼淚。
黃欽哭一陣歎一陣,終於情緒穩定了些,師爺安慰道:“斯人已逝,老爺你節哀慎便……”
“節哀個屁!”黃欽突然又眼露恨意。
師爺嚇一跳,沒見過懦弱的知府大人這樣發過火。
“這次,我非要那老匹夫給我薇兒填命不可!”
“……老爺,你……”
“別勸我,老黃,你也跟了我這麼多年,很清楚我的個性,兔子急了還咬人,我夫人隻留下薇兒這個獨女,我寵她如珠如寶,為了她甚至沒有續弦。上次因慕光極那老匹夫的強迫,我不得已把她嫁給帥先那禽獸,已經是後悔萬分,現在薇兒竟然……我可憐的女兒,都是爹對不起你,爹一定要為你報仇!”
“可是老爺,攝政王是個武將,你卻是個文弱書生,你能怎麼報仇?”
黃欽咬牙切齒,冷笑道:“動手我肯定不行,難道我就沒有別的辦法嗎?老黃,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我府裏的古董字畫這些,包括金銀玉器,你喜歡什麼都拿去吧,我不想連累你,這次我肯定要和慕光極漁死網破。”
師爺猛搖頭:“我也是孤家寡人一個,這些年還是蒙老爺照顧才混口飯吃,談什麼連累,老爺你有用得著的就吩咐,老黃我和你共進退,同生死。”
“像我這樣無能的昏官,也就剩下你還對我不離不棄了……”
師爺道:“老爺你別這麼說,你打算怎麼做?”
黃欽道:“你幫我做件事……”
攝政王看著黃欽招募來的這些壯丁,雖然衣衫各異,但站得十分整齊,看起來精神狀態也不錯,雖然說人數還不夠令他滿意,但素質好像還可以。他哼了一聲:“糧草呢?”
“糧草都囤好用車運往城門處,共有十車。”
攝政王有些驚訝:“這麼快?”
“隻要有強製命令,籌這些也不算什麼。”黃欽很恭敬地答。
“嗯,可惜這些壯丁根本來不及訓練,而且也沒有盔甲可穿。”要不是萬不得已,攝政王也不會隨便去抓壯丁充軍,這些沒訓練過的人根本隻能做肉牆嘛。
黃欽道:“這個不難,他們雖然沒受過訓,但充當先鋒去擋擋還是可以的。另外為了證明他們是我方的軍人,不穿盔甲也要有點身份象征吧?每個人頭上綁個紅布條吧,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
攝政王點點頭:“就這樣安排了,你去處理一下,然後帶他們來城門。”
黃欽點點頭。
很快黃欽帶著臨時召集的近萬壯丁來到城門口,給他們編好隊伍,指揮他們去堵城門。
此刻離州厚重的城門已經被投石機砸得千瘡百孔,就差一步便能打開城門了。
黃欽遠遠在城門下站著,手一揮道:“這城門也抵擋不了一陣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迎頭痛擊,兄弟們,打開城門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