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這些，隻是為了讓你知道，皇上仍然是你的，而我，要走了。”
“走？走到哪去？”
“走到哪算哪，你不用擔心，生存對我來說總不是問題，我隻是厭倦了從前的生活，想離開高郅皇宮，出去走走，也許，我有一天能超脫自己的心結，真正解脫。”
“解脫？”這兩個字把素心嚇了一跳，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你想的那種，我又不會自殺。”
梅無極想了想又說：“其實我不是個虔誠的天一教信徒，雖然每個人都看我心靜如水，循規蹈矩，但是從五歲起，我心裏就已經不平靜了。不過這麼多年信教，閱遍經卷，也懂了許多道理，道法自然，我不該強求什麼，而該順其自然，讓自己好好放鬆一下。我自幼認識的人，除了同門，就隻有宮裏的人，也許多遊曆一下，多認識些人，我會慢慢放下他的。”
素心猶豫著看梅無極，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很清楚梅無極的個性，雖然看起來淡定從容，但骨子裏卻燃燒著熱情，典型的外冷內熱，而且隻要做出決定，沒有人能輕易改變。否則不會從五歲起就暗戀墨羽沂，十多年如一日，哪怕墨羽沂從前連話也不跟她多說，她依然那麼執著。
用素心的話說，這叫典型的悶騷型。可是現在想起這個，素心覺得一點不好笑，反而是有點鼻酸，伸出手去握住了梅無極的手。
“不要這樣，別為我難過。”
梅無極曾多次救過素心，雖然整容的事令她有點憤怒，但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比起梅無極曾為她做過的那些事，這實在算不了什麼背叛。
不知道梅無極走的時候對墨羽沂說過了什麼，反正素心也沒有機會去送她，隻是在她走了之後才被墨羽沂又召去。
“梅無極走了，你知道嗎？”
“知道。”
“你對她說了什麼？”他神情很平靜，看不出難過還是生氣。
素心卻不由自主猜測他是不是在怪怨自己氣走了梅無極，於是冷冰冰地頂撞過去：“我說了什麼是我的事，你要是生氣，就自己去追她回來。”
“不必了，她的選擇是她的自由，朕隻是隨口問問。”他依然是那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素心怔了一下，想起很多人對他的評價：麵冷心狠。她突然打了個寒噤，想起一件事：“墨羽沂，我問你，童妃是怎麼死的？”
她以為他仍會是那副冷到骨子裏的表情，沒想到這回他的神情有了一絲波動，眼神擋不住的掠過悲哀之色，轉而看著她：“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他沉默了一會：“她的死，是朕造成的。那晚朕忍不住揭破她的私情，她受了刺激情緒波動，恰好又快到臨產，於是腹痛難忍，朕卻以為她隻是借此來開脫罪行，博取憐憫，一怒之下就離開了她的寢殿，並沒有叫人給她請禦醫。”
“你見死不救！”她的心一下子冷到冰點。
“是，是朕見死不救，後來朕一直深為後悔，所以對柔妃的事並沒有外宣，也沒有從重處理。”
“去你的沒有從重處理！柔妃最終還是死了！墨羽沂，我很後悔回來高郅，很後悔見到你！”她猛然奪門而出，一路狂奔，邊跑邊哭。
因為她是皇後身份，一路倒也沒有人阻攔她，直到她撞上了什麼為止。
“喂喂，小葡萄，你在皇宮禁苑裏橫衝直撞，真以為自己是胭脂馬啊？”
素心一抹眼淚，抬臉一看，季若鴻油腔滑調的嘴臉出現在麵前，仍是他自己的容貌，隻是過來時是三十多的樣子，現在仍是這樣，稍顯成熟了點，倒是比他穿越後的那副樣子要帥多了。
“呸，你嘴裏就沒有好話說出來！”
雖然是罵，但素心心裏還是有點高興，好久不見這個季若鴻，倒是挺想念他那無賴嘴臉的，好歹他不會裝，除了色迷迷嘴巴賤了點之外，其實為人還是不錯的。
“嘻嘻，你怎麼了，見你這狂奔的樣子就知道不是梅無極。”
素心瞪了他一眼：“你倒分得出來。”
“當然，是個人都分得出來，你們倆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相同的表情，那個好像整容過度一樣，哭笑都看不見，整天靜得像一潭水，你就從來沒有靜過，喜怒哀樂都堆在臉上。墨羽沂要是沒失去記憶，肯定也分得出……”
“別提這個人，我現在要出宮去。”
“出宮？我聽我們家女王說你好不容易才從丹陳回來，又出宮幹什麼？開始我們主張瞞著你，一來是因為你快要臨產，怕你情緒受影響，二來是墨羽沂記憶未恢複，生怕你接受不了，可現在你都已經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嘛……”
“住嘴，帶我出宮，我以後永遠不回來。”
“喂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跟我說說。”
素心一邊抹淚，一邊憤怒地跟季若鴻說了個大概，說著說著，也到了宮苑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