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城第一殺手就是第一殺手。
B城第一殺手不是一般的殺手,沒人知道他有幾把槍,更沒人知道他的槍藏在什麼地方會突然在哪隻手裏出現,在中彈的人倒去的那一瞬間,他們的眼裏總會有一絲永遠凝固的困惑,當然,那短短的一瞬裏他們是不會想很多的,那一絲困惑也許是因為他們不知子彈射自哪裏,或者那是這樣的一念:“明明是這個人,怎麼沒看到用的什麼槍?”
人就這樣死了,而死去的人那最後一念到底是什麼也隻有這個死去的人知道了,我們任何猜想隻是猜想。
B城第一殺手就是第一殺手,他殺人時從來不從背後開槍,更不從隱蔽處下手,他就那樣站在那裏,周圍的人都知道是他幹的,因為槍聲響後,他是方圓千米裏最鎮靜的一個,可是每個人又都無法說清是他殺了人,因為所有人都沒看到他的武器和任何動作,他就那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都不看什麼更不看死者一眼,人們不恨他殺了人,人們恨的是他的無視;人們不怕他殺了人,人們怕的是他的無視。
作為一個不一般的殺手,最絕的是沒有人知道他是個殺手,正確的說,是人都知道他就是那個江湖中傳說的,也是人人傳頌的,從無失手來去無蹤無所不能的三無快槍冷麵殺手!不,是玉樹臨風禦風而行風流倜儻的三風快槍冷麵殺手!總之吧,反正關於他的傳說是很多的。他常聽人當他麵議論他,他們知道他們神采飛揚地講的這個人正是他們眼前的這個人,可是講著講著就忘了這個人就在身邊;講著講著眼前的這個人就不是那個人或是那個人就不是眼前的這個人了;講著講著他們就不知道在講誰了,過後想想好像自己剛剛講了三國的劉關張或是神話中的某個神仙。那些人在講B城第一殺手時B城第一殺手有時也在興趣十足地聽,開始還知道是在講自己,可聽著聽著就不知道在講誰了,於是他的興趣就更足了,有時還加入其中,一起討論一起爭辯一起臉紅脖子粗雞皮酸臉地,這時B城第一殺手並不是為自己澄清什麼了,而是在順著講故事的那個人的思路糾正豐厚他故事中不合理的情節和可能,他不是想讓故事更真實而是在讓故事更故事,當然,這都不是誰有意這樣的,隻是每個人包括B城第一殺手都覺得應該是這樣的,於是,B城第一殺手就不再是B城第一殺手了!於是,就沒人信這個B城第一殺手就是B城第一殺手。
“我知道你就是B城第一殺手可是你不是B城第一殺手。”
B城第一殺手總聽到人們這樣對他說。這也是他最苦惱的一件事,因為他想當那個B城第一殺手,因為這是他的職業,而熱愛自己職業的人誰又不想是這個職業裏最好的那個呢?有時他甚至對他們還有警察說他就是他們說的那個B城第一殺手而不是他們說的那個B城第一殺手。這時大家都會一齊轉向他異口同聲的說:“我們都和道你就是那個B城第一殺手啊!”
接著這些人就又圍聚起來講著有關B城第一殺手的事來,而一會,B城第一殺手就也加入其中了。
所以說做為一個不一般的殺手,最絕的是沒有人知道你是個殺手!更絕的是每個人又真的知道你就是那個殺手。總之吧,就是說作為一個不一般的殺手,最絕的是人知道你是那個殺手而不是殺手。
這是一個殺手登峰造極境界,但更是一個登峰造極的殺手的莫大的悲哀!
你想想,堂堂的B城第一殺手在菜市場買菜被宰時;堂堂的B城第一殺手在街上拾到一包東西想貪點小便宜被騙時;堂堂的B城第一殺手在擠公交車擠不上時;堂堂的B城第一殺手在騎自行車帶人或是在半夜闖了沒一輛汽車的十字路口的紅燈被不知藏在哪忽然衝出來的警察罰款時等等等等等,這時堂堂的B城第一殺手振臂高呼:“我可就是堂堂的B城第一殺手啊!”
可這時人們隻是談談輕輕喃喃地應上一聲:“知道。”
B城第一殺手是最完美的殺手,可是正因如此,他已經不是其實任何什麼了,就像最頂級的數學家隻是數學家;最頂級的小說家隻是小說家一樣;最頂級的畫家隻是畫家等等一樣,已經不是其它什麼了,甚至除了這個最頂級的稱號外還要加上一個共同的稱號,就是最頂級的生活不能自理的費物。
正因如此,B城第一殺手常常會一個人躲在家裏蒙上幾層被後放聲大哭,還會語論次地說喊著我不要做第一殺手我不要做第一殺手我不要做第一殺手我不要做第一殺手我不要做第一殺手我不要做第一殺手我不要做第一殺手我不要做第一殺手……直到被窩裏讓自己的鼻涕眼淚弄粘糊糊粘呼呼而自己精疲力竭地睡去為止。不過,盡管這樣,B城第一殺手就是第一殺手,這一切也都不足以毀掉他的名譽,再說,B城第一殺手是B城的第一殺手,是人民心中的殺手,人民需要他,人民不會讓他倒下的。不管怎樣,當B城第一殺手麵對他的獵物時,他依舊是那個江湖中傳說的,也是人人傳頌的,從無失手來去無蹤無所不能的三無快槍冷麵殺手!不,是玉樹臨風禦風而行風流倜儻的三風快槍冷麵殺手!更是那個槍聲響後方圓千米裏最鎮靜的一個!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武器和任何動作的殺手!他還會依舊地那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都不看什麼更不看死者一眼!人們還是不恨他殺了人,而隻恨他的無視;不怕他殺了人,而隻怕他的無視!
一個不一般的殺手不隻是殺人是一流的,嗅覺更是一流的,他能準確地斷定哪裏有殺氣,能感覺到誰要殺掉一個人,也能感覺到一個該死的人應被誰殺掉,甚至能猜到這個雇人殺人的人會出多少傭金。
“不用那麼多,二萬吧。”B城第一殺手有時這樣說,因為他知道這是對於這個雇主來講最公道或最合適的價錢。“不行,五十萬一分不能少!。”有時B城第一殺手會這樣說,因為他同樣知道這是對這個人來講最公道或也是最合適的價錢。B城第一殺手殺人時定的價錢從不像一般的殺手那樣是看被殺人出價的,B城第一殺手就是B城第一殺手這是其它殺手永遠都學不來也是做不到的。因為在B城第一殺手眼裏,獵物永遠隻是獵物,而且隻是獵物而已,決沒有分別,就像在一個優秀的獵人眼裏,一隻獵豹和一隻貓或一隻老虎和一隻兔子是沒有區別的一樣,因為不管麵對的是什麼,都會在相同的時間裏一槍斃命的,不用更多的子彈甚至不用更多的動作,之後是依舊的無視。第一殺手與其它殺手另外一個區別是沒有他殺不了,但有他不殺的。他不會像一般的殺手那樣給錢就幹,第一殺手是不會那樣的,這不是錢的問題,就像獵人不會去射殺一隻老鼠或是一個臭蟲一樣,如果真的射殺了那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它們惹人厭惡了。不然就算你跪在那裏求第一殺手:“求你了,殺掉我吧,求你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