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遠(1 / 1)

輕鴻在淩遠山莊住了些時日,待身子養好了些便要啟程回京。途中,輕鴻憶起三年前的種種,臨時吩咐馬車往百幽穀行進。事隔三年,輕鴻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不由百感交集。以往總是和爹爹來淩遠山莊拜祭完了就直接回家,卻不曾來百幽穀看一下。

所以當輕鴻一下馬車就潸然淚下,呆呆地看著這滿山的海棠,目光清泠。慕絹拿著絹子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小姐,你這是為何呢?”

輕鴻像是恍然驚覺過來一樣,拿起絹子胡亂擦拭了淚水,道:“淌玉,去把那邊的屋子收拾一下吧,我想在這邊坐會。”

淌玉聽了便快步走向那邊的屋子,慕絹則扶了輕鴻慢慢走過去,一邊賞玩著這滿山的海棠。車夫安頓好馬車,安然地坐在車上。

待走到屋前,淌玉早已站在門口了,見輕鴻來到,忙說:“小姐,這屋子似乎有人住過。”

輕鴻麵露驚訝神色,說:“可是有什麼被破壞了?”

“那倒不是,隻是這裏似乎在這一兩天被打掃過,竟纖塵不染。倒像是有人還在這裏住一樣。”

輕鴻聽了,默不作聲,突然眼裏驚現歡喜色彩。莫不是驚雲還在這裏?輕鴻這樣想著就衝進了屋裏,屋裏果然是幹淨得很,一切和從前並未有改變,似乎專門等著她歸來一般。

“驚雲,你在這裏嗎?”輕鴻喃喃道。在她心裏,何驚雲就從來沒有離開過,她一直堅信何驚雲沒有死,否則又怎會不見他的屍體?隻是她一直無法得到他的消息,世人也隻道他是死了的。

“姑娘這是怎麼了?”門口傳來男子的低沉沙啞的聲音。輕鴻驀地回頭,卻看到一張戴著麵具的臉。

“你是驚雲?”她還是問出了口。

“在下程遠,遊曆時途徑此處,見這滿山遍野的海棠甚是喜歡,便在這屋子裏住了幾天。今日早早去賞了花回來卻見姑娘在此。想必姑娘也是被這海棠吸引而來的,卻不知為何姑娘來到這屋中神情如此傷心?”男子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坦然道。慕絹和淌玉早已擋在輕鴻前麵了,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輕易讓陌生男子看了容貌的。

輕鴻歎了口氣,道:“程公子好雅興,隻是我舊時曾在這裏遊玩,今日又至,隻是物是人非,不禁傷心,讓公子見笑了。”

“怎麼?姑娘是性情中人,程某欣賞不已。敢問姑娘芳名?”

“我家小姐姓顧,至於這名字是便跟公子說的了,望公子見諒。”一旁的慕絹機警道,輕鴻向她投去讚許的目光。

“也是,原是我唐突了。程某就不打擾姑娘在此休息了。”說著他便要退出去。輕鴻叫住了他:“公子這是要去哪?左近也是沒有屋舍的,這裏原本就是公子先來的,我亦不是那種強行霸道的小姐。我隻是來看看這舊時風景,現下也是看過了,就不打擾公子了。”輕鴻說時已經平複好心情端坐在椅子上了。

程遠輕輕一笑,卻因戴著麵具沒有人看到。他說:“姑娘這是要走了嗎?程某也算是和姑娘有一麵之緣了,可否讓我送你出去?”

“公子雖說有一麵之緣,可是我並不覺得。”輕鴻說完看著他的麵具,猶豫著還要不要說下去。

程遠卻已了然,說:“讓姑娘見笑了,程某在兩年前一場大火中毀了容貌,為了不嚇著旁人,便戴上了這麵具。姑娘若要見我一麵,那是萬萬不可的。程某也擔心會嚇著姑娘,還請姑娘諒解。”

原來如此,他說得真切,輕鴻心中也信了幾分,歉然說:“真是對不起,還勞煩公子送我一程。”

“無礙。”程遠說完便請了輕鴻等走在前麵,自己跟在後麵,一路上又和輕鴻賞了會花,討論了些詩書,便到了馬車旁。輕鴻隻覺和此人談得來,卻也因比了解他,因此並未透露名字和身份。難得的是程遠也並不追問這些,隻是投她所好談了些。這一路下來,輕鴻對他印象甚好。到了馬車旁,程遠也不強留,隻是恭恭敬敬送她上了馬車。

回京的路上,輕鴻也忘卻了那拜祭的悲傷,安然地睡著了。

一到顧府,未得休息片刻,就有人來報,說是護國公府的老夫人三日後八十大壽,將在護國公府舉行壽宴,送了請柬來給顧府。輕鴻自然以禮相待,好好招呼了那使者。本來輕鴻剛來這裏,人生地不熟,倒不想去這種宴會的。但顧老爺的意思是讓她去見識見識,畢竟這樣的宴會不多,護國公府必定會把它辦得很隆重的。輕鴻想著近日也無事,就當出去散心,便應允了下來。於是,吩咐了人去準備衣服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