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娘援手(改)(1 / 3)

鬆山縣是離秦關十多裏處的縣城,隸屬高安。縣令姓趙,年逾不惑,上任以來奉行中庸之道,並無什麼建樹,自然,也並無什麼過錯。

之前瓦茨大軍攻進高安地界,攻占了郡府,還差一點就打到鬆山,卻被張將軍截住,趕了回去。趙縣令眼看不用殉國,剛鬆了一口氣,就又被一個小娘子嚇得直抽筋。

“你……你說有人在鬆山地界上,綁架了國子監祭酒衛公的兒女?”

丹菲跪在堂下,道:“在何處綁架的,小女不知。但是衛女郎與我們走散前,確實說了此事。”

“這衛女郎,確實是國子監祭酒之女?她怎麼在這裏,不在京城?”

“衛女郎自幼被過繼給了衛家長房,隨父母住在蘄州。”

“那她弟妹是……”

“是長房的一雙兒女。”

原來不是國子監祭酒的親兒女,隻是侄子罷了。趙縣令鬆了口氣,心道我差點被這小丫頭嚇出病來。

雖然說隻是堂侄,可到底是國子監祭酒的堂侄。若此事是真的,人有報到麵前,他也不得徹查一番。

送走丹菲後,趙縣令回了後堂與師爺商量此事。師爺摸著胡子對趙縣令笑道:“張公,多慮了。蘄州和高安都已經亂作一團,別說丟了兩個稚齡小兒,就是大人,也都多有走散的。如今來報的又不是衛家女郎本人,而是個不相幹的小娘子,何以見得此事是真的?”

趙縣令苦著臉道:“萬一是真的,我可不就落個瀆職之罪?”

師爺道:“張公派衙役去尋找一下,或是到人販窩裏問問即可。將來若衛祭酒問起,也有了交代不是。畢竟衛家大房住在蘄州,又不是我們鬆山。”

趙縣令覺得這注意不錯,遍依法吩咐下去。

師爺又道:“聽說那個小娘子拿著段家的玉牌求見的?”

趙縣令道:“我也認不得段家玉牌,那玉倒是好玉。”

師爺若有所思,不再多言。等轉身回了房,他立刻動筆寫了一張小紙條,放在鴿子腿上的信筒裏。鴿子撲騰著翅膀飛上了天空。

丹菲騎著馬走在前方,劉玉錦騎著驢緊緊跟在她身後,一路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

“丹菲,你說那縣令會不會去找衛家的弟妹?”

“不知道。”

“他信不信你的話?”

“不知道。”

“那你說衛佳音會去找官府嗎?”

“不知道。”

“那我們幹嗎急著趕路,不在縣城裏休息一晚?”

“不知道。”丹菲說了,終於又補充了一句,“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心裏有點發慌,想著早一日到秦關的好。”

劉玉錦撓了撓頭,道:“我們已經連著趕了十來天的路了,再不洗澡,我怕都要長虱子了。等到了秦關,一定要找一家像模像樣的幹淨旅舍,包兩間上房,湯池裏泡一泡,再好好吃一頓。”

丹菲斜睨她,“就算咱們有錢,如今你我都在孝期吧?這麼快就忘了你阿爹,隻記著吃喝玩樂了?”

劉玉錦的臉垮了下來,眼睛又紅了。

丹菲從未說過自己身上有錢,但是她算準了劉玉錦不可能空著手。果真,劉玉錦身上也有劉百萬塞給她的一把飛錢。她被丹菲一審問,就十分老實地把錢交了出來。丹菲一數,竟然有三千貫之巨,還有地契若幹。她隻兌了五十貫做零用,其他的都讓劉玉錦自己收好了。

“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蘄州,這錢你留著傍身的好。萬一劉家的產業要不回來,有這筆嫁妝,你也不愁了。”

就算將來收複了蘄州,劉家的產業怕也是要充公了。劉玉錦是個女兒,她們倆又是沒戶籍的女子,將來頂多隻能去討要點嫁妝。就這點,也需要背後有人撐腰。她們兩個孤女又如何托人?劉百萬想必也是考慮到這點,才給女兒塞了那麼多錢,想著家產要不回來,女兒至少生活無憂。

劉玉錦倒是老實,不但老實掏了錢,還要把錢分一半給丹菲。

“我早說了,你姓劉,我姓曹,不是一家人。這是你劉家的錢,我拿著燙手。”丹菲不肯收,又道,“你也多長點心眼吧。以前在女學裏還會想鬼點子去捉弄人,結果是個窩裏橫,一出大事就亂了陣腳,六神無主隻會傻哭。要你掏錢就掏錢,還傻兮兮地分我一半。今日要不是我,換成別的人,怕是搶了你的錢,把你賣給人牙子,你還要倒過來幫著數錢!”

劉玉錦委屈道:“我知道你不當我是親人,我卻當你是親人。再說現在我們兩人相依為命,若沒你一路照顧,我一個人哪裏過得下去?這錢也是謝禮。”

“既然說是一家人,家人又怎麼言謝?”丹菲笑了笑,語氣軟了幾分,道,“你的錢我不要,你自己收好,不要被賊娃子摸了去。若將來我們倆有了落腳的地方,再支點錢做點小生意,也比坐吃山空的好。”

“一切都聽你的。”劉玉錦急忙點頭。

丹菲看她這副呆傻的模樣,忍不住又數落她道:“你不要對別人說你有錢,對誰都不要說,也不要提劉家有多富。你記清楚了?”

劉玉錦一一應下,又問:“阿菲,等把骨灰和信送還給了段家後,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