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為卒(1 / 3)

丹菲眾目睽睽之下上前一步,跪倒在李崇身前,笨手笨腳地磕了個頭。

“奴段氏五娘,叩謝郡王救命之恩。郡王大恩,奴願結草銜環以報答。”

事發倉促,丹菲腦子裏一團亂,想不出李碧苒那般優美動聽的感謝之詞,隻好撿了幾句常用的話來應付。

李崇也在驚訝之中,口齒也不伶俐。他伸手托著丹菲的胳膊,將她扶起,幹巴巴道:“是上天好生,娘子命中有福,不必多禮。”

泰平道:“我已認了這孩子為義女,她便是你的表妹。我就說你們倆最是有緣,聽聞當年她入京之時,你就從金吾衛手中救過她一次。”

這話意味深長。

丹菲忍著雞皮疙瘩,顫聲喚了李崇一聲:“表兄……”

李崇啼笑皆非,眼裏有些無奈和不屑,淡漠地嗯了一聲。

無數道充滿鄙夷和嘲意的目光凝聚在了丹菲身上,如芒在背。

丹菲覺得自己似乎無意間闖入了他人的領地,打亂了平靜,成為了一個萬夫所指的入侵者。

竟然大部分的目光,都是為李碧苒打抱不平而來。

這宜國公主好大的魅力,不論男女老少,都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正思索著,李碧苒的聲音就響起:“好俊俏的小表妹!姑母也不早說,我都沒準備見麵禮呢。”

說著,就將手腕上一個碧綠溫潤的鐲子褪了下來,套在了丹菲的手上。

她是禦封的公主,李崇名義上的堂妹,那丹菲自然也可以厚著臉皮喚她一聲表姐。

丹菲忽然想到,李碧苒如今也是如了皇家宗牒的公主,和李崇是同宗同姓的兄妹。他們倆就算愛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爛,都不可能在一起。

那泰平慫恿她出來蹦達,是什麼意思?

李碧苒笑意融融地注視著丹菲,一派高貴大方,似乎絲毫不介意這個半路來的便宜小表妹。縱使丹菲知道她心知肚明,此時也在她清澈的目光下產生了幾分羞愧之意。

泰平一聲輕咳,將丹菲從思緒中喚醒回來。

她欠身道謝,然後退回到泰平身邊。她動作木訥笨拙,引得旁人又嗤笑了幾聲。

泰平目的已達,也不再折騰,又同李碧苒和李崇閑聊了幾句,帶著丹菲離去了。

等走得遠了,泰平方含笑問丹菲:“你可看清楚了?”

丹菲歎氣,道:“女兒看清楚了。”

泰平慢條斯理道:“別看她一副如春風細雨般溫柔嬌弱,全長安如她那般有心計的女子,過個篩子都不會剩幾個。那些傻子隻當她如觀音菩薩,卻不知已是被她耍得團團轉。她石榴裙下拜倒的郎君何其多,三郎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你別怪我冒失地把你推出去。我是要教你親身體會一下那種感覺罷了——那種和李碧苒對峙的感覺。你吸取了教訓,心中有防範,日後也不會輕敵。”

丹菲喉嚨幹澀,沉默片刻,道:“宜國公主……同臨淄郡王應是無可能……”

“正因得不到,才會一輩子念念不忘。男人都是這麼一個臭德行。”泰平哼道,“李碧苒原本姓沈,後被抱養到姨母家,做了定平郡王李紊的養女,再後來封了公主去和親。她同三郎自幼青梅竹馬,若不是和親,如今的郡王妃就是她了。有她在,三郎他怕是再難對別的女子動心……”

丹菲不以為然。她不論怎麼看,也不像是李碧苒的對手。想必泰平公主也很是遺憾段義雲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妹子,勾引男人都派不上用場。

況且若真是聯姻,李崇愛誰與她何幹?

“你阿兄野心不小,不願你去做妾,隻看準了王妃之位呢。”泰平回頭瞅著丹菲笑,“你自己做何打算?”

丹菲自然乖順地答:“一切都聽公主和阿兄做主。”

泰平點了點頭,忽然停下腳步。

丹菲抬頭望過去,隻見段義雲就站在不遠處,正被一群妙齡女郎們團團圍住。他身材高大挺拔,在女人中鶴立雞群一般,臉上寫滿局促。

泰平輕笑,“你阿兄能在戰場上橫掃千軍,卻是拿這些紅粉修羅沒半點法子。”

丹菲也笑。

段義雲似是感受到了什麼,目光和丹菲對上,朝她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意。他隨即屏開了纏著他的女孩子們,大步走了過來。

段義雲行過了禮,道:“晚輩定了一艘畫舫遊曲江池,不知是否有幸請公主同遊?”

泰平自然稱好,她隻帶著丹菲和武娘子上了段義雲的遊船,留下一眾侍衛奴婢搭乘小船跟在後麵。

丹菲服侍泰平在船艙裏坐下,親自出去燒水煮茶。

段義雲就站在門邊,見她出來,展臂輕輕將她腰肢一摟,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拉到了船側。

丹菲渾身僵硬,心髒噗通跳,隻聽段義雲低聲問:“先前見你和李崇說話,是什麼事?”

“……公主讓我認表兄罷了。”

段義雲微微皺眉,“宜國公主看似單純柔弱,實則心機深沉,你莫與她深交。”

連段義雲都這麼說?

段義雲又叮囑:“待會兒還會有人上船,你隻管避開就是。”

丹菲立刻便明白過來,今日他們幾人就要在船上商議結盟之事!

段義雲這才鬆開丹菲,道:“李崇此人也是個兩麵三刀的。阿江和你拚了命送上京的那份東西,就是被他交到了韋家人手裏的。為此,景鈺才和他一度翻了臉。”

丹菲驚愕不已,“那你們還打算聯合他?”

段義雲笑道:“有共同利益,自然可以聯手。韋氏消弱眾王勢力,他手中實權岌岌可危。他才是最忍不住的那一個。”

丹菲不禁問:“公主為何想讓我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