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父母這一跪,二叔連忙將二老扶起來,連連說大壯這事得我們家旭哥兒出手,我幫不了。
當時我站在一邊呆若木雞,心裏麵想著,我二叔肯定也有辦法的,隻是想把機會留給我。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大壯和他的陰婚媳婦都不是極陰之人,真正的極陰之人,是一直跟著大壯的那個小寡婦。
“十一點十一分快到了!”就在我們都忙著理清脈絡的時候,一直站在一邊默默無聞的狗子忽然提醒道。
我心裏一驚,十一點十一分是大壯行陰婚的吉時,而行陰婚的主角,一個是大壯,另一個,本應該是這陰婚媳婦,但是她是人啊!
二叔破了轎簾的時候,那一團黑氣才是想要跟大壯行陰婚的陰婚妻子。
這東西不知道會不會賊心不死,到了吉時還要闖進來跟大壯行陰婚!
“婚禮取消吧,其實對於我來說,這輩子結不結婚根本沒有多大意義,要不是為了我父母,我是絕對不會結這陰親的,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便是他們二老,無法給他們送終,也不能留下一兒半女,承歡他們膝下,都是我的錯。”大壯悲傷的說道,字字戳心,大壯父母立刻哭了起來。
“不,這婚禮你們必須舉行,大壯,你忘了我二叔剛才怎麼說的了?你是有機會活下去,並且活得很好的,關鍵就在於你身上的這塊胎記,如果能夠成功將這胎記祛除,你便獲得新生了,我們要共同努力,懂嗎?”我規勸著大壯。
床上坐著的女孩這個時候也走了下來:“大壯,我願意幫你。”
大壯母親一聽女孩的話,立刻激動起來,握著女孩的手,一個勁的誇讚感激,說女孩的好。
我轉臉去看二叔,詢問他我的決定對不對,二叔衝我點點頭,我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二叔似乎真的打算全程站在一邊看我的了,大梁我來挑,他在一邊做軍師。
我心裏麵很緊張,因為我知道接下來的路,可能會很難走,但是嬰兒再依賴母親,也終有要斷奶的那一天,我總不能一直什麼事情都指望二叔,我要強大起來,這樣,以後才能反過來保護二叔。
準時十一點的時候,我們打點好一切,來到正廳的喜堂,大壯和小錦(我們剛問清楚的女孩的名字),一個穿著白袍,一個穿著喜服,看起來特別不搭,他們站在喜堂的中央,等待著吉時的到來。
大壯的父母去院子裏麵點燈籠,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水的白色紙燈籠,院子裏裏外外全都點上,白花花的一片,照著之前類似於靈堂的布置,看起來毛骨悚然。
二叔讓我去大壯家的大灶裏麵扒了一些草灰,從院子口一直撒到喜堂口,厚厚的一層。
讓我沒想到的是,二叔和狗子身上竟然都帶著樂器,二叔的是嗩呐,狗子的是小號。
“你們咋還帶著這玩意呢?”我真的很不解。
二叔笑著說:“你不懂,我們跑江湖的,什麼事不幹?有陰陽事的時候做陰陽事,沒有的時候,總不能把嘴縫起來不吃飯不是?所以隨身帶著這些東西,白喜事一吹,一頓飽飯還是能混到的。”
二叔說的輕巧,但是這裏麵的心酸不是普通人所能體會到的。
這嗩呐小號一吹,去人家的門上討口吃的,就是要飯呢,手藝人啊,有時候所承受的磨難真的很多。
“大師,十分了!”大壯的父親走過來提醒道,我立刻跟著他往喜堂裏麵走。
而二叔和狗子,一人守在門一邊,喜慶的調子立刻響了起來,大壯的父母坐在正堂上,我站在下首。
“好,吉時到,喜事起!”我大喊一嗓子,我沒有主持過婚禮,現在人的婚禮大多數都是西式的,而我會的這種主持方式,是小時候在老家的時候,看別人的中式婚禮主持流程學來的。
“新娘新郎,一拜天地!”我扯起嗓子繼續喊道。
大壯和小錦臉轉向外麵,對著門口拜了下去,我的心一直拎著,故意停頓了一段時間,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二叔和狗子還在吹著,風平浪靜,什麼都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再次提起嗓子,叫了第二聲:“二拜高堂!”
大壯和小錦轉過來,對著大壯父母跪了下去,磕了頭,站起來。
外麵還是靜悄悄的,我心裏麵估摸著,或許是我們多想了,那黑氣不會再來了。
“夫妻對拜!”好了,這第三聲喊完,隻要禮成,便什麼事情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