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搖晃的視野中看到那道影子倒下,消失在黑暗鄭他重重地喘息了兩聲,用蒼白枯長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咳嗽起來,亡靈法術以消耗生命為代價能承受魔力的侵蝕,一旦走上這樣一條道路,最終隻有成為亡靈生物一個歸宿。
而但凡沒有跨出那一步的人,等待他們的也隻有生命燃燒殆盡化為黑暗的火花而已。但他蔑笑了一下,將力量握著手中的感覺,是那些軟弱的煉金術士永遠也不會懂得的道理。
巨大的食屍鬼扭過頭來看著自己的主人。但‘信使’看也不看它一眼,隻一把將它推開,鬆開手,再重新握緊骷髏法杖,將它支在地上,咬牙向前走去。
對方‘倒下‘的樣子雖與他想象之中不同,不過至少最後結果相差不大。
黑暗沿著光前進的方向向後消退,火把的光輕輕晃動了一下,綻出一縷火花。陰影雕刻出亡靈蒼白凹陷的麵孔,漆黑的眼眶之中,靈魂的火苗一動也不動。
‘信使’一步步走向前方,然而黑暗中有一個無聲的語調在倒數著他的步子。
“十,九……”
“八……”
“七、五……”
“……三、二……”
“一。”
光線映出‘巫妖’肮髒的長袍的一角。
‘信使’輕輕咳嗽一聲,抬起頭來,無聲咧嘴一笑。他伸出右手,蒼白的手背上有一個銀色的紋章——斷角的巨龍,如金火一樣的瞳孔,閃爍於大地凡塵之上。
一道無形的力量經由骷髏法杖之上卷向地麵,但黑暗中並未傳來預期之中金屬拖地的當啷聲響,那柄曾經痛飲七頭巨龍之血的聖劍之首也並未如想象之中一樣浮現。
笑意凝固在了‘信使’臉上。
肮髒的長袍消失了,落在地上的紫色水晶杖也化作星星點點光芒,如螢火蟲,飛散於黑暗之鄭身後亡靈近衛正在搖搖晃晃走上木橋,火把的光也逐漸向前析出原本藏於黑暗之中的事物。
一具構裝體,黃銅的外表,渾如一個圓球,隻是其上三隻紅寶石的瞳孔,正吱吱呀呀地轉向這個方向。
鏡像者。
“什麼鬼東西!”‘信使’意識到不好,舉起法杖,左手兩指並攏向前一指,以一道亡靈法術穿透了那圓球的軀體。
但黑光穿透的不過是正在虛化的圓球的影子而已。
黑暗之中,方鴴瞳孔深處正倒映著係統幽藍的光芒。
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睛,而三隻正以不同方位監視著這一幕的發條妖精同時‘哢嚓’一聲切換了一次鏡頭。他舉起的右手,在半空中輕輕一握。
“易位——”
圓球化為一道淺藍的虛影。
黑光穿過圓球,擊中它後麵的灰岩質地麵,悄無聲息地在那裏蝕出一個幾寸深的坑——
而淺藍的光正在半空中變幻著形狀,最後定格為一台四足雙刃的構裝劍士,實體化之後,從半空中轟然落地。這正是鏡像者唯二的能力之一,交換場上任意一台靈活構裝體的位置。
它帶來的是一台步行者二型。
但在七海旅團,團隊之中的其他人喜歡管這一型異體步行者叫做‘火爪劍士’。
步行者轟然落地,塵埃尚未落定。‘吱’一聲它頭顱上淺黃色的晶體眼睛——或者視覺目標捕捉器已沿著十字滑軌滑向一側,焦距縮,並鎖定了‘信使’。
“步行者二型?”‘信使’心中已明白自己中了埋伏,但仍冷笑一聲——雖然他並不知道這些人究竟與那巫妖是什麼關係——那紫色水晶杖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先入為主的印象一直留到了現在。
“……哪裏找來的老古董?”
他低吼一聲,一揮杖,同時伸手一抓,嘩一聲響,一片白骨利爪從地下升起,抓向步行者的四足。
可正是這個時候,‘信使’心中感到一種明顯的悸動。
那悸動與其是對於危險的敏銳,倒不若是魔力流動帶來的預知,像是蛛網之上的一種本能,魔力的顫鳴,將一個點上爆發出的恐怖能量波動頃刻之間傳遞到了這張網上的每一個節點。
不妙的念頭才剛剛在‘信使’心中升起。
他便已經看到一道道宛若曦陽初生的光,從步行者二型結構之上的每一條縫隙之中洶湧而出。那光是如茨璀璨與奪目,以至於構裝體的晶狀眼睛之中也射出一道絢爛的光線。
並且在這光之中,化為灰燼。
呼一聲響,三支火把的光瞬間熄滅。
而一道金色焰環從黑暗之中誕生,並橫掃一牽
遠遠在另一個洞穴之中的魯斯,正在向前方發足狂奔,但後麵的衝擊波一樣追上他,將他掀飛在地,並狠狠吃了一口泥土。
他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有些驚愕地看向後方。
這也是博物學者的法術?
A3區域的入口處。
躲在坑道之中的人感受著勁風掃過木板之上,那感覺像是一把鐮刀掃過頭頂,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上方,但隻看到一片掃過的煙塵。
有人已經戰戰兢兢地在通訊頻道裏問起那是什麼法術。
神官姐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
屏幕的熒光正照在姬塔的臉上,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臉紅。可隊長親自叮囑過她,她總也不好意思改口——那個名字是、是:“姬、姬塔的大、大炸彈……”
“啥……?”
眾人在黑暗中麵麵相覷,有這樣的法術嗎?
姑娘紅著臉,隊長是有一些不太會取名字,可不知為何,她又覺得這個名字似乎也還不錯。
但且不提這個有關於名字的插曲,作為始作俑者方鴴絲毫也沒有自覺——他隻從黑暗之中重新睜開眼睛起來,用手一支,風鏡自動從他雙目之上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