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月的斷然否認讓我有些不爽,但她隨即就回頭給我使了個眼色,我隻好不再多說。

我從餘光中感覺旁邊那姑娘在看我,便回過頭去,發現還真是。她也沒有撤回眼神,我們對視了一下,覺得這姑娘長的還挺順眼。

“你跟柳老師認識很長時間了?”她突然問我道。

“還好,不算太長。”我模糊的回答道,因為我不知道她突然問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你們是住在一起的嗎?”她接著問道。

我看了一眼她,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她神色平靜,好像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我想了一下,剛才柳如月製止我的表情,大概是擔心在學生們中間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吧。於是我說道,“沒有,我剛才開玩笑的。”

她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則覺得這女孩有些奇怪,睜著一雙大眼睛,看樣子好像十分天真,說什麼一愣一愣的。雖然問的問題有些奇怪,不過我想大概也就是因為無聊吧,所以並沒有怎麼在意。

“剛才我在台上看見你了。”那女孩說道。

“哦?是嗎?你眼睛可真好使,那麼多人一下就能看到我。”我笑道,我也是隨口瞎應負的,因為她的話題實在是不好接。

“也不是,你一個人玩命在那鼓掌,挺傻的。”那女孩說完就笑了,我發現她雖然是在跟我說話,但卻不怎麼看我,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

我有些尷尬,隻好笑道,“我今天就是來給你們打氣的,你說他們都不怎麼鼓掌,我再不賣力點鼓掌,那不是冷場了麼。”

“其實也不必。”她淡淡的說道。

這聽起來好像還是在自言自語,讓我覺得這女孩情商很低,人家都不鼓掌,好不容易有個給你們鼓掌加油的,你還不領情。

“現在還哪兒有看舞蹈發自內心鼓掌的,都是象征性的禮貌的鼓掌,走個形式而已,沒有真正的欣賞,也沒有真正的演員,更沒有真正的舞蹈……”她說著,好像陷入了無限的哀思,眼皮沉了下去。

我覺得她也有些滑稽,現在跳舞的,可不就是走個形式,搞點熱鬧麼?再說你們也不是楊麗萍什麼的,弄得好像真的像是搞藝術的,在哀歎一門藝術即將消亡一樣。

當然我並沒有說出來,因為我看到不遠處柳如月和那個史記聊的火熱,那史記不知道在小聲的說著什麼,逗得柳如月前仰後合,妝都笑花了,這讓我很不爽。

為了報複,我也試著跟這個姑娘深入的聊起來。

“其實也不是。”我說道,“我倒是覺得藝術這個東西,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黑格爾在他的《法哲學原理》中就說過,存在的即是合理的,藝術是人類表達情感的方式嘛,隻要人類還有情感需要表達,那這門藝術就是有生命力的,暫時的觀眾缺失,可能隻是短期的消沉罷了。最起碼,你們剛才的表演就很吸引人,尤其是你。”

我最後沒忘了加上一句,當然這些聽起來頭頭是道的理論,屬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純粹是為了投其所好,連我僅僅讀過的為數不多的一本哲學書上的話都用上了。人家黑格爾所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而那套關於藝術生命力的理論,則是我近期看的國內某憤青作家關於純文學發展的探討。純粹是離看過的時間比較近,要不然早忘了。

誰知道我的話擊中了那姑娘,她聽完以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整個人像被打了一束光一樣亮了起來。

我不知道她是驚異於像我這樣看起來毫無文化的人居然能說出這樣裝逼的理論,還是對我胡謅八扯的理論深感讚同。反正看起來她真的很激動,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己一樣。

“你說的真好。”她有些興奮的說道,“你讓我又看到了希望。”

“我瞎說的,你別笑話我,我是個糙人,不懂藝術。”我笑道,雖然我也不懂她所謂的希望指的是什麼,但我也擔心因為一句瞎話誤人子弟。

“你是我認識的人裏麵為數不多的懂藝術的,一個是你,一個是史總監。最起碼立場讓我很佩服,反倒是我,倒有些動搖了。”她說道。

雖然被她恭維為‘懂藝術’的一類,但和史記那樣的娘娘腔擺在一起,還是讓我很不舒服。

我偷偷瞥了一眼那邊的柳如月,像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反應,如果她對我的‘報複’熟視無睹,那我接下來可真不知道怎麼跟這姑娘聊下去了,再往下,我可能就黔驢技窮了。

讓我竊喜的是,我看到柳如月正看著這邊,我假裝沒看到,跟人家姑娘繼續瞎白話,“練功很辛苦吧,你是不是從小就開始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