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如約去了星巴克。
一去就看到楊洋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即使是在室內,她依然包裹的嚴嚴實實。
大概是因為剛打胎的緣故吧,不敢吹風受涼。
我在她對麵坐下,發現她好像瘦了,而且氣色也不太好。
她笑了笑,“你吃什麼?”
“不吃了,喝杯咖啡就好了。”
“服務員,來杯咖啡,和我一樣的。”楊洋招呼服務員。
咖啡很快就上來了,然後我們兩個人,各自捧著自己的咖啡,一點點喝著,氣氛很沉默,不知道說什麼。那種離別前,或者說永別前的傷感夾在裏麵,讓任何話題似乎都變得無足輕重。
她開始看著我,一言不發的看著,這讓我多少感到有些不適應。
過了一會兒,我開口打破沉默,“你打算去哪兒?”
她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輕輕說道,“別說話,什麼也不要說,不要打破這氣氛,讓我就這麼看看你。”
“還是聊會兒吧。”我說道。
“你能不能別這樣!就不能順著我一回嗎?”她著急道。
“好好好好好。”我隻好作罷,任她看著,怎麼感覺自己好像一隻被關在動物園裏的動物一樣,被人欣賞。
楊洋這個女孩,其實自從我認識她開始,就一直覺得她跟別的女孩不一樣,做事說話跟別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我不是很喜歡她這種性格,但我還是很欣賞她的特立獨行。
她也算是明確表達過喜歡我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在我有生之年,著實不富裕。所以即使她在這兒,我因為柳如月的原因,可能不會再怎麼聯係,但知道她要走,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
她就那麼一直看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看了很久,我能看到她臉上的情緒在不斷的變化,時而平靜安逸,時而悵然若失,最後她皺了皺眉,眼淚突然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了她的咖啡裏。
我心裏陡然一震。
她擦了擦眼淚,拿起包,掏出一百塊放在桌子上,說了句,“謝謝你,再見。”
然後她站起來拔腿就往外麵走去。
我一愣,她叫我過來,什麼都沒有說,就瞪眼看了我半個多小時?
我還沒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出去追她,她奔跑著過了馬路,我急忙追了上去。
“楊洋!”我拉住了她。
她一回頭,眼淚哭花了臉,卻依然洶湧的流著。
“你叫我來,就……什麼都不說?”我問道。
她擦了下眼淚,笑看著我,說道,“說什麼都顯得輕,我叫你來,就是為了看看你,把你的樣子記下來,我怕我會忘……”
我一愣。
“我隻是希望你好好的……”
她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就什麼都別說。”
我閉上了嘴。
她輕輕的抱了我一下,然後迅速的抽身離開,奔跑著,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那以後的很久,我都沒再見過楊洋這個女孩,由於太久,過了太多事兒,我甚至都幾乎忘卻了這個女孩的樣子。留在我腦海裏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看著我,靜靜的哭,大顆大顆掉眼淚的樣子。
直到若幹年後的某個除夕夜,我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裏的聯歡晚會,這麼多年,對過年越來越沒感覺,對這種晚會早已經失去的興趣,隻是因為太無聊,才看幾眼。
對這種大型歌舞更是完全沒有興趣,突然無意中瞥到一個熟悉的臉龐,倏然閃過,那是她!然而等我再找的時候,卻已經找不到了。盡管隻是稍縱即逝,我還是熱淚盈眶的,因為替她高興,她的理想終於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