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個孤兒,被師姐撿了回去,師傅當年並不想留我性命,因為我是害人的肉骨。但是師姐舍不得,說我沒有發病不能殺。”
阿華聽馮家雙說到這兒,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提起雲南溶洞的事情,方麗娟護著馮家雙就好像當初他護著多吉,如出一撤。
“師姐待我如姐如母,故意給我取名馮家雙,和師傅同姓叫他下不去手害我。又叫我跟著她學習剔骨,我當年歲數小,見著剔骨的場景經常害怕得大哭,不肯學。師姐就哭著罵我,說這是唯一能救我的法子,硬逼著我學了很多。直到有一天,師傅實在容不下我了,要殺我。師姐居然當場剁下她的小指,說要把剔骨匠傳人的位置讓給我……剔骨匠一雙手極為珍貴,少了手指連剔骨刀法都難施展,師姐這麼做是徹底絕了自己成為剔骨匠傳人的可能。”
阿華震驚地看著方麗娟,她已經哭成了淚人兒,撫摸馮家雙頭頂的動作充滿了慈愛。
“師傅他老人家歲數不小了,來不及找其他傳人,逼不得已隻能收下我。師姐她再無法剔骨,為了看護我承接了調香師的職責。後來漸漸大了,我才明白,我之所以沒有發病,就是一直接觸剔骨匠辟邪之物,而剔骨匠所有傳承的物件裏,親傳弟子才有資格佩戴的剔骨刀和萬骨珠最是避邪,可以克製我身上的肉骨發作。”
“從那以後,我努力學習當一個合格的剔骨匠,好報答師姐的救命養育之恩。我這條命是撿來的,從來都過得戰戰兢兢。終日身帶剔骨刀和萬骨珠就是為了防止肉骨發作,留著胡須也是警惕自己是否發病。沒想到,最近接觸了太多陰煞之物,又重傷幾次導致體質虛弱,終於還是抵擋不住了。”馮家雙沒了胡須看起來格外年輕,算著年紀隻有25歲的他虛弱地躺在地上,自嘲地笑著。
“你是……肉骨?”阿華萬萬都沒有想到,馮家雙自己居然也是靈骨。
“開什麼玩笑,剔骨匠正統居然是肉骨,你師傅居然肯讓你當傳人,他就不怕後繼無人?”蔣鴻雁深受打擊,在他印象裏,剔骨匠是最頑固不化不知變通的,不然當年他的師祖就不會因為小小過失被逐出師門。馮家雙師傅和師姐的做法令他無法理解,顛覆了他一直以來對正統的觀念。
馮家雙始終噙著笑容,在紅暈的臉上顯得詭異怪誕,或許他根本就沒在笑,而是肉骨完全發作的症狀。
“姓蔣的,現在的情形你看到了,我是肉骨,活不了多久了。可能被壓抑得太深,這次發作起來尤其快,可能下一刻我就不行了。”喘著氣,馮家雙呼吸困難,說:“所以跟你說個事兒。”
“別說了,我一直都不敢想,為什麼偏偏,偏偏是這個時候……”方麗娟聽不得死字,嗚咽不已。
馮家雙語氣卻格外輕鬆,對蔣鴻雁說:“剛才密室裏我提到,當初你師祖和我師祖可能並非反目成仇,這些日子我自知命不久矣,也想了很多。當我麵對那些無法治愈的陰骨時隻能除之後快,你卻比我有辦法,能治愈醃骨。你利用現代技術填補了剔骨匠的技術空白,嗬嗬,既然千年前的狗屁門派爭鬥做不得準,你還有什麼理由要與我們敵對呢,不如拋棄成見握手言和怎麼樣。我屋子裏的手劄,我師姐的熏香隨時能供你研究,希望你能幫助我師姐把有關活骨的治療這部分補全了,順便替我把剔骨匠傳承下去。”
蔣鴻雁緊皺了眉頭,沒想到馮家雙會在此刻向他拋出橄欖枝。多年來的敵視和仇恨令他無法抉擇,隻是冷冷注視著馮家雙。
馮家雙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麼,於是轉頭看向胡飛,又說:“蔣鴻雁現在被廖明軒追殺,能不能拜托你護著他?”
胡飛挑眉道:“你倒是大方,有了蔣鴻雁,我完全可以放棄與你們的合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