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侍寢(1 / 2)

我應該看淡一切的,既然我什麼都不在意,那麼便連這些是是非非也都放在一邊吧,都不是重要的事情,我又何須費神?倒是應該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忠貞護主的奴才而高興。

入宮三天,皇上翻了我的綠頭牌,在別人看來,這一切都是我的福澤,是千載難逢的恩典,而這一切於我,不過是煎熬。

我知道一切都已無法改變,我不能為了穆兒放棄生命忤逆皇命,因為我還有我的父母兄長,有我的族人,我的死生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是一整個家族的事情。

沐浴過後,站在銅鏡前由奴婢為我更衣,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星眼微揚,烏雲芳發,遠山秀眉,肌膚瑩潔,穿著一件妃色羅衫,越顯的玉骨玲瓏,柔軀嬌嫩,濯濯如春風楊柳,灩灩似出水芙蓉。

夕陽透過窗,悄悄在牆上移動,將孤單單的人影拉的越來越長。

鏡子裏的我,如花容顏,風華正茂,鏡子外的我卻已經千瘡百孔,曆經蹉跎。

隱約看見七年前的我,八歲的我,那麼小小一個,稚嫩無知,天真浪漫,每天跟在哥哥和穆兒身邊,父親無數次讓我喚穆兒哥哥,我卻總是執拗的回應,他不是我哥哥,我才不要叫他做哥哥。

十歲的時候被穆兒的一句,“這裏不是我家,你們也不是我的家人”惹哭,三天沒和他說一句話,後來在夢中驚醒,跑去敲他的房門,他開門,看見哭的淚人一樣的我,我的第一句話是“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們就是你的家人。”第二句話是“你以後若再說這樣的話,我便一輩子不理你。”自此,他真的就再沒說過這樣的話。

十一歲的時候,哥哥和穆兒摔跤,穆兒一次次的被哥哥摔倒,卻倔強的起身和哥哥再戰,他不說話,隻是一味的要強,直到哥哥筋疲力盡,坐在地上不肯起來。我走過去,拉起穆兒的手“穆兒贏了,哥哥輸了。”哥哥看著我,愛憐的說“你總是偏心!”我認真的看著穆兒,“可是他真的是贏了,這樣堅持的做一件事情,本身不就是贏了麼?”

十二歲的時候,想要一把新箏,穆兒便去馬廄裏幫我選馬毛,卻不小心被馬踢到,我心疼的坐在他床邊哭,他輕輕擦幹我臉上的眼淚,笑道“哭紅了眼睛便不好看了。”

十三歲的時候和哥哥穆兒一起去南山騎馬,哥哥一上馬便跑的無影無蹤,穆兒一直在我身邊護著我,拉著我的馬繩生怕馬的性子太烈,將我傷到。穆兒說“不用怕,我一直都在!”

十四歲的時候,穆兒將他家傳的玉瓶帶在我的頸上,說可以保我平安,他說“你不喚我哥哥是對的,你以後是要嫁給我的,怎麼能喚我哥哥呢?”

我抬頭,對上他的雙眸,微笑,那一瞬間陽光明媚,春花爛漫,鳥語花香。

他的話總是那麼少,卻總是說到我心最深處。

如今玉瓶還在,物似人非。

恍惚間,似乎經年闊別的光陰從未存在,我一直沒有長大,而他一直是初到依蘭府上那般孤獨寂靜。我們一直在那裏,不曾離開。

貼身丫鬟茜兒呆呆的看著梳洗完畢的我,半響幽幽道“小主美的都不像凡人了,這樣的超凡脫俗,隻怕除了主子再也不會有旁人了,難怪皇上在大選當天拋下了皇後娘娘和滿殿待選的秀女,抱著昏迷的主子頭也不回的跑到了萬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