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抱了很久,靜安侯這才放開舞萼。他這才注意到她的臉頰青腫一片,驚問:“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舞萼支支吾吾道:“昨晚從床上掉下來了。”
靜安侯當然不相信她:“說實話!”
“真的沒什麼。”舞萼推他道:“你別問這些了,趕快去看娘。”
靜安侯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煥發了才去看望英夫人。英夫人看到他回來很是欣喜:“你怎麼才回呢?福兒都哭了幾天找爹了。”
靜安侯疑惑的看了看舞萼,見她做了個眼色,便對英夫人笑道:“是兒子不好。”
英夫人拉著他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話,覺得累,便先睡了。靜安侯跟著舞萼出了房,便迫不及待問道:“娘這是……?”
“大夫說是受了打擊,神誌衰退。”舞萼寬慰靜安侯道:“不過你回來了,娘心裏高興,也許這病慢慢就好了。”
他倆慢慢並肩走在廊下。院裏老梅開的正盛,暗香浮動,令人恍惚。靜安侯不由歎道:“沒想到還能回來……簡直就像做了一場夢。”
舞萼不放心道:“你既然回來,整件事應該都已了結了吧。”
靜安侯猶豫片刻,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看舞萼擔憂的看著他,便強笑道:“想那麼多做什麼呢?”攜起舞萼的手,柔聲道:“現在已經很好了。”
他既不想多說,她也隻好把憂慮悶在心裏。兩人沉默著踱了一會兒,靜安侯忽失聲道:“糟了,已經過了月底了。我得趕緊讓人給凡鄒關送信去。”
舞萼低聲道:“不用了。”看靜安侯怔了一怔,便解釋道:“雷遠他已經來過。”
靜安侯臉色驟變:“他來找你?”舞萼點點頭:“他要帶我走,我沒有答應。他已經回西北了。”
靜安侯滿臉不可置信,眼裏驚喜交加:“你沒有跟他走?”
舞萼不敢說謊,老老實實道:“我留下來,是想救你出獄。”她看著靜安侯的眼神漸漸冷峻起來,心裏竟然覺得害怕,惴惴低下頭去,低聲道:“他……他在西北等我。”
他一把放開了她的手。他的聲音在她頭頂冷冷道:“謝謝你的一片好意。現在我已經出獄了,你也不用再在這裏浪費時間。我現在就準備車送你走,免得耽誤你們一對情侶相見!”
“你!”舞萼氣的忽得抬起頭來:“我留下來不是為了讓你這樣冷嘲熱諷。”
靜安侯全身都翻騰著妒意。他冷哼道:“那你要我說什麼呢?祝福你們倆白頭偕老?這樣你聽著就高興?”他看舞萼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心裏更氣,大聲嚷道:“備車!備車!我現在就送你走!”
舞萼此時也有些失去理智,跺腳怒道:“正好,我一直就盼著走呢!”就往自己房裏奔去。
她一口氣跑進房,全身都氣得發抖,對侍女們吩咐道:“趕快收拾東西。侯爺趕我們走了!”侍女們看她麵色慘白,紛紛勸道:“夫人先坐一坐,歇口氣。我們收拾東西就是了。”
舞萼依言坐下來,回想方才靜安侯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委屈傷心,不知不覺淚流了滿麵。侍女們輕手輕腳在她旁邊打點行裝,誰都不敢靠近。她一個人靜靜哭著,忽然有人走到她身邊來。她聞到這人身上淡淡的麝香味道,知道是誰,便冷冷道:“你不用催,我東西收好了就走。”
靜安侯不答話,緊緊挨著她坐下來。舞萼不覺又是一陣心酸,哭道:“為什麼你剛回來我們就要吵成這樣?”
“是我的錯。”靜安侯的聲音甚是沮喪:“你知道我心裏……”他把舞萼的手拉過來緊緊握住,遲疑片刻,低聲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我求你,留下來,別走。”
他大概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誰——可是,遙遠的西北還有一個人在日日夜夜盼著她去。他那樣語氣懇切地對她說:“我會一直等你,等著你來,別讓我等太久。”——舞萼不由心亂如麻。
靜安侯看她沉默不語,心裏一點點冷了下去,終於冰冷透底。他慢慢放開她的手,站起來冷冷道:“蘇小姐,我娘現在病著,你能不能等她老人家身體好些再走?”
舞萼急急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