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天空下,巍峨群山中,一輛載客大巴行駛在九曲盤山道上。淩卿看著車中昏昏欲睡的乘客,目光有些晦暗。一場殘酷的遊戲,讓她的人生從此脫軌,如今平安歸來,可她似乎卻已經無法回到曾經的平靜生活。
忽然,砰地一聲巨響。大巴一個急轉彎。淩卿身體騰空,被安全帶複又扯回,她猛看窗外——大巴竟不知怎的竄出了盤山道!
一片黑影壓來,伴隨著慘叫。
是山上落下一波岩石塊群!砸得金屬變形,玻璃碎片橫飛,乘客聲聲慘叫,伴隨鮮血飛濺。
一塊沉重的岩石砸向淩卿。
陷入黑暗前,淩卿嘲諷一笑:他們果然不肯放過她,還好她早有準備。當她的心髒停止跳動時,那片島嶼也將在連環爆破中淪為一片毒地!
浮浮沉沉,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沉重的黑暗中,忽地乍然一聲雷響。有人在她耳邊發出令人不可置疑的指令。
那聲音道:“寡人之令,賤婦你安敢推三阻四?趙全福,將她押下!盛裝打扮,送予大漠獠王!”
怎麼回事?生的喜悅促使淩卿竭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卻被身周景物駭了一跳。
鮫紗昏帳,紅燭香淚,宮人屏息,侍衛黑甲,好一個古樸華貴威嚴地方!入目皆是現代難得一見價值萬金的珍貴木製寢具,臥龍矮塌,遊龍書案,騰龍華柱,一雕一琢,無不華貴又威嚴。
淩卿心中一沉,於昏沉中徹底驚醒,駭出一身冷汗。
龍,在古代代表至高無上的王權,其作品在古代隻有特定身份的人有資格使用,在現在雖然已經常見,但是像眼前這種水準的作品仍然罕有,隻有曆史古跡或收藏家的手中可寥見一二。而收藏家……嗬嗬。她之前經曆的那場殘酷遊戲,不正是拜某些有錢沒地花的變態富豪所賜嗎?
那片無人島嶼上,被不明勢力暗中舉辦的真人遊戲,名為“王權者”。淩卿九死一生通關,得到最終豁免權,終於回歸正常社會。難道她竟沒死,他們又把她抓回來了?
淩卿又驚又怒,汗毛根根立起戰旗。可目前形勢不明,她隻能按捺心中怒火,冷靜觀察眼下境況。
此刻,她被四個矯健宮人抬在肩上,雕花遊廊和精致宮燈在身側走馬燈般倒退。她的胸口肋骨和髒腑在呼吸時隱隱作痛,顯然受傷不輕,也不知有沒有骨裂,如果骨頭裂了就麻煩了。口鼻中和喉嚨深處有屬於血的鏽腥味,髒腑也傷了。
敵我不明,先已負傷。淩卿暗暗咒罵一句。這真是一個有夠糟糕的開始!
轉眼到了一處華麗宮殿,走在前頭的趙全福停下腳步。他轉身回頭,聲音裏帶著一股閹人特有的陰柔,口中道:“行了,就把人扔這兒吧。”
四個矯健宮人甩手一扔,淩卿登時成了滾地葫蘆。她微微痙攣著身體,痛得顯得喘不過氣。
那帶路宮人令人叩開朱紅的宮門,自己卻很有閑情地蹲到淩卿身邊,含笑對她說:“扶鸞王後,適才,王的話您都聽見了吧?明日呀,您就自個盛裝打扮一下吧,畢竟論及裝扮,這宮中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可沒有一個能及上您的靈慧之萬一呐。”
說話間,宮門已開。
幾個鵪鶉似的宮人打扮男女,戰兢兢地跪地上跟那個年輕閹宦請安,卻不看地上的淩卿一眼。
趙全福站起身,麵對他們渾不似剛才的虛偽柔和,疾言厲色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你們的王後抬進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明日起,王後要親代大王接待大漠獠王一行,若是明日之前王後有個散失,你們就等著被活剮吧!哼,我們走。”
直到趙全福一行沒了蹤影,淩卿才被仿佛活過來的宮人七手八腳抬回寢殿。
上了藥,兩位宮女留下看守,其餘皆退。大概以為淩卿睡著了,她們雖然也悄聲細語,卻隻防備了隔牆有耳,但是沒有防備就在身畔的淩卿。
“趙內監說的可是真的?大王怎麼會派王後去接待大漠獠王呢?我聽說,大漠獠王殘忍凶暴又好色貪婪,讓扶鸞王後去接待他,她怎會願意?”
“才不是那麼回事。扶鸞王後是被大王送給那獠王做妾去了。為這事,王太仆死了,幾位反對的卿大夫也都好生吃了一頓鞭笞之刑。”
“那可怎麼辦?王後因著前日她爹淩司徒被大王腰斬一事,本就多有死誌,而今又……這人若是不願活著,尋死還不容易麼?我們怎麼攔得住?大王真是……便是藥了王後,再暗暗送去也比硬來強呀。”
“唉,可不是。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也隻能你我暗自警醒了,好在也隻用苦熬一晚。待明日她去了獠王府上,咱們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
“也是,她再怎麼也不可能再回來繼續做王後了。”
兩個宮女互相寬慰,依舊時而哀聲,漸漸不再言語。
嗬,看來這次她這次的身份是個被當作禮物送出去的悲慘王後?淩卿漠然睜開雙眼,掙紮著坐起身。兩位宮女急步上前攙扶,雙手緊緊紮住淩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