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宮內,葉太後獨自站在窗前向外望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望著什麼,但是身為近侍宮女的權煙卻能猜出個一兩分。
但這也隻是猜測而已,太後的事她不敢多想,更不敢亂想,想錯了是體貼不到主子的心意,想對了,那也就離掉腦袋不遠了。當然,主子主動告訴你那另當別論。
正這樣想著,葉太後說話了,開口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但也像是在問權煙,她說的是:“什麼時辰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吧?”
權煙心裏一緊,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問參加宮宴的人是不是都走了,但是她心裏明白,老太後想問的絕對不是那些人。隻是主子不明著問,她便也不好明著答,於是配合著道:“亥時半了,所有人進來的人都已經離開皇宮,走得一個不剩。奴婢剛才聽說,宮門已經下鑰了。
葉太後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權煙趕緊上前,“娘娘,天色晚了,歇了吧!”
葉太後沒有拒絕,順從地由著權煙攙扶著上了榻,眼看著帳簾放下,守夜的宮女也依坐在地上,可她卻怎麼都睡不著。
林寒生的出現讓她心裏平靜多年的那處角落又翻騰起來,若不是宮宴已經結束,再留下去就惹人耳目,她還真是舍不得放他走。
可是舍不得又能怎麼樣呢?為了換來幾枚藥丸,她將林寒生推給了呼元蝶。可僅僅是為了那幾枚返顏的藥丸嗎?當然不是。她這一生都在算計,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爭取到最大的利益。而她在這個交易中向呼元蝶提出的另外一個要求,除了她和呼元蝶,誰都不知道。
隻不過……機關算盡,卻沒想到呼元蝶竟死在了白鶴染手裏。這讓她的計劃泡了湯,也讓她對那個白鶴染又添了一份新仇。
葉太後輾轉一夜,天將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她不知道,這一夜,有一個人跟她一樣,也是半宿未眠。那個人不是別的,正是接到了一個秘密線報的康嬪,白明珠。
此時,白明珠的榻前站著一個宮女,名叫霜英,正是那個向她傳遞消息的人。
白明珠沉著臉對霜英說:“適才人多,你出現得不是時候。不是早就同你說過盡量避免出現在人前,以免讓人記住了樣子,以後做起事來不方便。”
霜英半低著頭認錯:“奴婢知錯,請主子責罰。”
康嬪擺擺手,“我知道你著急了,否則也不會不顧場合地出現。但是這件事本宮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去告訴皇上嗎?可是這事兒到底是誰做的,你我心裏都沒數。告訴皇上隻一句話的事,但若因此而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她們又如何能放過我?”
霜英也歎了一聲,“奴婢事後就知道是自己魯莽了,隻是事發突然,當時太過驚訝,沒想到那麼多。不過主子說的她們,可是德福宮那位?那位如今還有本事麼?”
康嬪苦笑,“別小看她,若真是什麼本事都沒有了,或者說什麼用處都沒有了,你以為君家那位混世魔王會留她到現在?就是那老四也早就一刀宰了她。所以本宮不敢輕舉妄動,就算不為了自保,也得為長寧考慮。霜英,這件事情咱們知道就好,什麼都不要說,隻看皇家什麼時候能自己發現吧!不去做那個吃力不討好的事了。”
她說完這些就不再說話,霜英又站了一會兒,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可是白明珠睡不著,今天的這個消息讓她想不明白了,到底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又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做到的?羅夜人嗎?還是白家?郭家?又或是葉家?
似乎都不太可能。
羅夜毒醫死了,剩下的那個國君相當於失了臂膀,且自顧不瑕,應該沒精力顧得上這個。
白家她更了解了,她的哥哥沒能耐。
郭家人沒進宮,葉家人也沒進宮,那麼,到底是誰呢?
能從水牢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換走將死的白驚鴻,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宮外的一座酒樓裏,君慕凜還真的張羅了一個飯局,美其名曰慶祝他媳婦兒輕輕鬆幹掉了羅夜毒醫呼元蝶。而參加這個飯局的也都是自己人,除了他和白鶴染之外,還有九皇子和白蓁蓁,以及死皮賴臉非得跟著一起來的嫡公主君靈犀。
原本皇後娘娘是不肯讓君靈犀出宮的,不過既然是跟著她九哥和十哥,還有新認的染姐姐在一起,陳皇後還是放心的,所以很大方地準了君靈犀出宮,還說晚上可以不用回來了,隨便在慎王府或是尊王府湊合一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