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躬身道:“當時情況實在太亂,韶欣沒有注意,想是哪位大人誤射了弄巧,私自進圍場,本就是韶欣的不對,韶欣不想隻因一個婢女的關係,壞了父皇,和青國使團還有各位大人的興致,所以韶欣請求父皇不要追查此事了。”
我的話一出口,眾人臉色各異,自然不會少了鄙夷的表情,大概是覺得我為了討好皇帝,而不顧自己婢女生死。
三王爺臉上也露出了吃驚之色,眼中滿是不解。
皇帝微微沉吟,而後道:“難得韶欣如此識大體,今天的事朕就不再追究了。”
我抬頭微笑,隻是讓纖雲在帳子裏照顧著弄巧,我帶著何許人和在場的所有人言笑晏晏,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回了府,我一直笑著的嘴角終於放鬆下來,眼神冰冷。
纖雲回了下人屋子繼續在照顧著弄巧,我將所有下人都支了出去,隻留下今天陪我一起去圍獵了的何許人。
我默默地坐著,手裏的茶早已涼透,我抽下一直鑲滿了珠玉的發飾,緊緊握在手裏,手掌上的早上被我刻意劃開的傷口被硌得生疼,疼痛讓我神智清醒了些。
一直安靜站在我身邊的何許人遞來了一張帕子,我才發現我手上的傷口裂開了,已經滴下了血。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帕子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弄巧受傷,我竟然毫不關心?”
我坐在凳子上轉過身,他本就高,我坐著看他,他布滿傷痕的臉上更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我覺得氣悶,讓他蹲了下來。
他蹲了下來,我看著他,諷刺地笑著,我是在諷刺我自己,道:“你不是不是覺得,弄巧本是平日裏最得寵的婢女,今日我竟冷血至此,你是不是覺得心寒呐?”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想反駁他,可是他眼睛裏的信任,讓我心一暖,我眼睛一濕,拍著他的肩膀道:“我果然沒選錯人。”
門被敲響,何許人如常一樣站在了我身後,如同一座雕塑。
讓那人進來,是我的侍女淺碧,她告訴我,付翰文要見我。
我整了整心思,讓淺碧將付翰文帶到了我房裏。
付翰文總是淡漠的臉上有著隱隱的擔心,我讓淺碧出去,屋裏隻剩我和他還有何許人,付翰文打開藥箱,拿出紗布和藥粉,將我再次流血的傷口纏上。
他問我:“公主可知是何人傷了弄巧?”
我反問他:“你是怎麼知道我知道是誰的?”
他看著我道:“不然,你不會這麼痛苦。”他沒有稱呼我公主,我並不在意,我知道,他是關心我。
我看著他,默默地點點頭。
他的手還握著在他剛剛為我包紮好傷口的手,微微用力收攏。問道:“是青國的三王爺?”
我看著他道:“為什麼是他?”
他清澈得如同我今天見到的那條小溪的眸子,靜靜看著我,仿佛能看穿一切道:“隻會是他,才會讓您就算知道,卻不能說。”
我點點頭,他將我的手放下道:“弄巧的傷沒什麼大礙,沒有傷到腑髒,隻是血流得有些多了。”
我點點頭,已經沒有力氣說太多的話,我今天太累了。
何許人將付翰文送出去時,神仙太醫回頭道:“若有什麼翰文能幫上忙的,請公主盡管開口。”
我的頭很疼,但卻還不想睡,拿著平日弄巧幫我弄來的書隨手翻著,不懂的字就跳過去,想著等日後弄巧傷好了,再讓她讀給我聽。
門外一陣混亂,不等我讓何許人出去看看,就有人闖了進來,我心情不好,臉色自然也不會好到那裏去,我皺著眉,瞪著推門而入的人。
進來的是我早上才見過的駙馬爺顧隱,臉上仍是對我的不屑,我冷冷一笑,低頭繼續翻著我的書,心裏卻開始思考著這心理年齡個位數的駙馬爺怎麼會有閑情來找我。
顧隱走到我麵前,灰色的馬靴,在我眼前站定,我抬眼看著他,他一貫諷刺地表情裏翻湧著憤怒。
一個女聲響起道:“哼,我還以為百步公主有多了不起,沒想到為了討好皇帝居然不顧自己婢女的生死。”
我回頭,一個身著暗紅色騎服的女子,記得弄巧曾經告訴我,顧隱身邊有個女副將,名叫落瀾君,看來就是這個紅衣女子了,我沒心情跟她鬥嘴,道:“看來駙馬爺隻教你怎麼打仗,卻沒有叫你怎麼做人呐!”
落瀾君瞪著眼睛看著我:“你……關你什麼事!”
我冷冷看著她:“別忘了你現在在我公主府,這府裏所有的下人,包括你,我都有權來教導教導你們什麼叫做規矩。”
她氣悶地等著我,講不出話來。
顧隱擋在我麵前,嘲諷道:“當你的下人的人,大都死得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