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後半夜,淩晨三點,這條街很偏僻,連出租車也鮮有經過,街燈也是隔三差五的亮著。在桔黃的街燈映照下,空蕩蕩的大街鬼街似的陰冷。
後夜的風穿街而過,吹透常雨澤單薄的衣服,有點寒冷,他忍不住抱緊膀子。
陰冷的燈影裏,隻有常雨澤一個人躑躅獨行。
不,準確的說,還有一個蓬頭垢麵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流浪漢四抑八叉的躺在垃圾桶旁水泥地上,幾塊破爛的布片勉強蓋他的主要部位。他睡是那麼甜蜜,發出陣陣的鼾聲。
常雨澤從流浪漢身邊經過,那一刻,他感這個可憐的流浪漢也要比他幸福,天作被子地作床,想睡多長睡多長,而他,卻恐懼回家,夜不能寐。
已經走過去十多步了,街風從身後吹過來,把垃圾桶裏的酸臭氣息吹進他的肺腔裏,這讓他又聯想到他在張鋒床上聞到的臭味,包括他曾經在他房間喝下的半杯混濁不堪的劣質茶水,他的胃忍不住一陣痙攣,前夜喝下的白酒啤酒還有羊雜碎都噴了出來。
他嘔吐得如此劇烈,他不得不扶住樹幹,用全身的力氣來應對胃部的造翻。
他狂嘔了幾分鍾,把晚上吃下的東西都吐了出來,甚至連胃液都全部倒了出來。胃部除了慣性的緊縮之外,再無可吐之物。他感到渾身無力,慢慢的坐在大樹旁,坐在一地的穢物旁,一生中從沒有過的落魄無助感湧上心頭。
鄭衛華的力量空前強大,市委書記堅定的站在他的後麵,那意味著全市的主要力量都站在他的後麵;在市裏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佬也是他的同夥,那意味著他隨時能得到市裏黑道上的支援。而他呢,雖然他是市法院院長的門婿,但是在牽涉到女兒的根本利益方麵,他肯定不會再支持他;他的局長現在是站在他的一麵,但是如果矛盾激化了,就不清楚局長還能不能為他挺到底。
他與姓鄭的比較毫不優勢可言,與妻子相比呢,他也沒有多少優勢。雖然妻子不擅交際,但是市法院院長女兒的身份在那擺著,任何人也不能忽視,並且,她還有許娜和殷蔓蔓兩個鐵杆閨蜜。他雖然結認了許多朋友,但是象王成立和劉宏利這樣能掏心窩的朋友並不多,即便可能還有幾個這樣講義氣的朋友,但是畢竟他們都官職低微,不能給他提供多少支持。
常雨澤忽然想起了爸爸,他小的時候,每當他看了鬼電影,或者獨自一人走夜路時,他也會感到害怕,那時候,他總會給自已打氣說:我的爸爸是警察,他專抓壞蛋,我是警察的兒子,我什麼也不怕,那些小鬼和壞蛋見了我還會害怕呢?
爸爸!他想到如今那個做事縮手縮腳小心謹慎的爸爸,覺得有點好笑,爸爸現在比他膽子還小,而他曾經認為爸爸是天底下最勇敢的男人。
常雨澤感到心裏一絲溫暖,親情又給於他力量,他不能敗給那個肮髒的男人,他必須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