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案子因為市公安局的刻意壓製,立案程序變得晦澀難明起來。徐虹無法介入進去,無從打聽案件的進展,種種跡象表明市公安局打算內部處理,不以刑事案件立案。她有點急了,她開始找報社反應情況,想把案子捅出去,想讓這起案子成為公眾案件。
她知道,那些背景複雜的惡性案件隻有成為熱議的公眾案件,隻有放到廣大人民群眾的監督之下,才有可能得到公開公正的判決。
徐虹聯係了兩家報社的記者,省內一家地方報紙,北京一家全國性的大報。她分別約見了兩位記者,告訴他們這起案件的詳細情況,帶領他們察看了案發現場,秘密看望了受害人張鋒,對愛害人拍照留證,又有證人的一些證言。
她告訴記者,因為嫌犯身份特殊,背景複雜,市公安局和其他部門有意包庇罪犯,導致案件不能按正常程序進行。從案發到現在已經半個多月了,公安局對此案也沒有拿出具體處理意見,嫌犯至今逍遙法外。警方不立案,不走正常程序,導致後麵的檢方公訴和法庭審判等程序更是遙遙無期。
徐虹認為此案中的嫌犯身兼歸德市公安局的重要領導職位,歸德市公安局必須回避此案。根據有關法律規定: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利用職權實施的非法拘禁、刑訊逼供、報複陷害、非法搜查的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的犯罪以及侵犯公民民主權利的犯罪,由人民檢察院立案偵查。按歸德市現有公檢法的管理體係,市公安局局長又是市政法委書記,檢察院也會受到警方的嚴重製約,所以她強烈建議此案交給異地警方處置。
徐虹又提議,此案的主要受害人是一個孤兒,沒有直係親屬為他出麵主持公道,而他曾經的遠親都回避此案,因為嫌犯的背景太深,他的遠親們都害怕受連累。所以,她請求記者在報導中呼籲那些社會團體、公益人權組織或者國家行政機關能主動出頭,幫助張鋒伸張正義,維護法權。
徐虹希望記者能盡快把此案報導出去,讓該案成為公眾事件。她希望記者能在登報時加上她的祝願,她希望“中國的每一件案件都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審判,每一件公開審判的案件都會成為推動社會法製化的積極力量”。
王曉丹彙報的這個消息太重要了。如果讓報紙報導出去,該案件肯定會受到熱議,常獻義前期工作打水漂不說,常雨澤想得到某種程序的照顧更是困難。並且,社會輿論有放大器的作用,當前群眾的仇官情緒非常嚴重,可能會導致案件向惡性方向發展,會對常雨澤的受審大大不利。
常獻義肯求範麗采取必要措施,防止報社登報,盡可能不讓該案成為公眾案件。
範麗心中黯然,壓製越厲害,反彈就是越強烈,如果常獻義事先不采取那些明顯偏頗的方式,徐虹也不會這樣憤怒,也不會想著登報。當然,徐虹是張鋒的特定關係人的話,她這樣做可以理解,但是她並不承認她與張鋒有親密關係,這種狀態下她替張鋒不遺餘力的出頭,也顯得她心態不正常了。
範麗就更同情常雨澤了,昔日恩愛無比的妻子不僅反目成仇,還為情夫奔波呼號,哪個男人也受不了。
無論如何,範麗都會幫助常雨澤。她跟徐安寧溝通情況,希望他出麵與北京的那家報社聯係,務必讓報社暫緩報導該案件,更不能按照徐虹的要求和建議登報。
徐安寧也一直關注該案,替常雨澤擔心。剛聽說此事時,徐安寧除了惋惜還是惋惜,去年常雨澤剛發現妻子出軌,就跟他訴過苦,他還開導過他,勸他不要太陷入感情糾葛,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到工作中去。看起來常雨澤隻是部分聽取了他的忠告,深陷感情的漩渦中,總是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年。
因為打拐案件立功,常雨澤受到部裏嘉獎,部裏領導還有意把他提拔上來,這對常雨澤的仕途來說應該說是大喜之事了。可惜,就在這個重要節骨眼上,他又犯下昏事,竟然糊塗到開槍傷人,最終不管歸德市公安局如何完美處理此事,他都跟公安部無緣了。
作為朋友也好,老大哥也好,徐安寧都為常雨澤的衝動惋惜,希望幫他盡點力。聽到範麗的請求,他沒有推辭,直接找到北京的該家報社領導,假借局裏名義,懇請報社從大局出發,暫緩登報。他說常雨澤是公安部剛剛樹立的打拐英雄,公安係統剛剛宣傳出去,如果報社把這則新聞報導出去,對整個公安戰線的影響都不好,希望報社能酌情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