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次見平陽公主已一月有餘,在古代的生活比起現代,真是分外悠閑。葉疏每日隻是與府中歌女們共同排練幾個時辰的舞蹈,但漢代的舞畢竟還在發軔階段,步伐節奏對從小練舞的葉疏來說不過小菜一碟。日子清閑地近乎無趣,然而古代女子又不能隨意出門,這讓葉疏隻有每日對著窗戶愁眉苦臉。幸而與她同住的一個叫子瑜的姑娘性子較為活潑,時而講些府內的趣事與葉疏聽,日子倒有了些陪伴。
衛青並不常來,但作為公主騎奴的他常常在外守護,偶爾會給葉疏帶來一些吃食。葉疏每每望著衛青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象他馳騁大漠的模樣,如今還尚顯青澀的他是經曆了怎樣的成長後才足以擔負起一個國家的開土拓疆的重任。而自己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
冬天轉眼即至,這日清晨一醒來,葉疏便看見了院子裏積了薄薄的一層雪,在南方長大的她極少見到積澱著的雪,她禁不住就跑出院子手舞足蹈地歡呼起來。
衛青一進門就看到自己姐姐這個奇怪的模樣,不禁呆愣在那裏。而一旁的公孫敖則更是目瞪口呆,這個女子,倒是一點淑女的模樣也沒有,但她的笑容卻是自己以前從未看到過的―明媚。
葉疏再看到衛青之後立馬停住了自己的“嚎叫”,隻笑意妍妍地看著他。
“何事讓姐姐如此開心?”衛青見姐姐心情甚好,也不由得翹起嘴角。
“小事而已,不過是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多雪,一時高興”,葉疏望了望一旁的公孫敖,繼續說道:“弟弟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前些日子弟弟聽姐姐說日子無趣,便向公主請了一日的假,說是想帶姐姐去城郊散散心,剛好今日無事,就過來了”,衛青指著公孫敖說,“這是弟弟的好友,今日和我們同去,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葉疏從未覺得自己這個正直地有點傻氣的弟弟這麼可愛,但在剛剛那一番話後,她拚命壓製自己才忍住了擁抱他的衝動。她要去看真正的大漢王朝了,而不是繼續“目光所及之處,不過平陽府圍牆”的無聊生活了。她迅速地朝著自己的弟弟點了頭,然後從屋子中拿出外袍披上就走。
一路上,衛青的沉默和公孫敖的健談形成了鮮明的比較。與衛青的憨厚剛正不同,公孫敖的身上則多了一份灑脫和寫意,如同那山間的野草,動靜中都是自然的味道。他生得清秀,穿一身黑袍,在這茫茫冬日平添了些許冷峻的感覺。
葉疏的馬是匹溫順的小馬,但還是嚇得她在整個行進過程中都緊緊捏著手心,而全身也成僵硬狀態,馬偶爾兜兜脖子都會讓她冷汗直冒。公孫敖在一旁看著好笑,卻不點出,隻一直與她說些無關緊要之事,以期分散她過於集中的注意力。久而久之,葉疏似也習慣了這遠離地麵顛顛簸簸的感覺,身體放鬆下來,一心與公孫敖說話。
轉眼日頭已近正午,他們三人找了一家酒家坐下,點了些酒食,驅驅身上的寒氣。
“剛剛姑娘為何因雪而如此高興,可否告知一二?”公孫敖一邊斟酒一邊挑眉去看對麵的葉疏。
“不過是覺得新奇,上午這一逛,熱情倒減了不少”,葉疏輕啄了一口酒。
“姐姐這次醒來,性情倒是變化不少”,一旁的衛青插嘴道。
“是麼?以前的我是怎樣?”聽到這裏,葉疏不由得緊張起來。
“以前的姐姐是決計不會因為雪而如此喜形於色的,除了跳舞,似是沒有其他東西讓她十分快樂。這次醒來,覺得姐姐性情開朗不少。”
“這也是今冬的第一場雪嘛,我激動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至於其他,也許是我開竅了,突然對生活充滿希望了啊!”葉疏笑嘻嘻地望著自己的弟弟,心中卻撲撲直跳。
公孫敖似有所思地看著葉疏,沒有搭話,隻是喝酒。
窗外的雪愈發地大了,來年應是個豐收的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