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這個都是什麼啊?”
他比劃了一會兒放下了藥材,寫了會兒字,遇到了不會寫的字還畫了一些拚音。
我讀了好久才看懂,他的意思是這是藥材,山上種的,他就是靠著販賣這些賺錢,收入還不錯,並且一年收成下來了能蓋個小房子,他打算這批貨賣掉了就買個電話,回頭給家裏按電線。
我還是很佩服的,重重點頭,豎了個大拇哥。
他嘿嘿的笑,該是沒有人這麼讚美過他,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高興。
我幫著他將藥材都挑揀好分著放,最後收拾幹淨了已經中午了,早上沒吃飯我還做了一上午的活兒,這會兒看著那些髒兮兮的飯菜我都胃口大開。
吃飽喝足,老婦人叫我出去幹活兒。
啞巴比我先一步出去跟老婦人咿咿呀呀,老婦人一怒之下摔碎了碗,啞巴嗷嗷大叫,外麵聲音更大了。
老婦人尖叫,揮舞著手裏的掃帚,就要掃向啞巴的後腦好。
我一下懂了為什麼啞巴是啞巴,都是那個老婦人打的。
啞巴長大了,二十歲的他知道還手了,男子漢還有力氣,伸手一推將老婦人推在了地上。
老婦人一怔,半晌才緩過神來,頓時嚎啕大哭,“啊,沒良心,我跟你爹攢錢給你買媳婦,你卻反過頭來打我,你這是吃錯藥了,你個沒用的東西,一個女人都辦不好,回頭你怎麼跟你爹交代?白花錢了,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啊。”
我無奈的吸口氣,潑婦撒潑的把戲真的是太難看了,醜陋而又粗鄙,我無奈的皺眉,忍著這樣的叫嚷,透過窗戶看到啞巴局促不安的在地上打轉。
這時候我要是出去了肯定會被老婦人又罵又打,不過……
我靈機一動,還是穿了鞋子跑出去。
看看啞巴,看看老婦人。
上前拽老婦人起來,果然,她推我,還要來打我。
我轉身跑走,啞巴就擋住了她爸爸,指著她媽媽的臉咿咿呀呀,呼和的嗓音傳遍了方便幾裏地遠。
估計這裏都是老年人,聽到了動靜來看熱鬧的都是小孩子,圍著低矮的土牆互相大笑,這等笑話就是他們童年的唯一樂趣了。
殊不知,這樣的樂趣下卻隱藏著多少個無辜女性的痛苦。
老婦人見啞巴擋住了我,罵的更凶,抄家夥就輪了過來。
我尖叫,叫自己看起來更加弱小,藏在啞巴身後躲閃。
啞巴急了,咆哮,拽著她媽媽的手往房間裏麵拖拽,最後咣當一聲鎖了房門,世界還沒清淨,老婦人在裏麵砸門,一陣一陣的沉悶,仿佛整個房子都要坍塌。
啞巴也不理睬,轟走了孩子們,拉著我往屋裏麵走。
我成功的破壞了母子之間的關係,那老婦人肯定還會對我下手,變著法子給我小鞋穿,我趁熱打鐵對啞巴說,“媽沒事吧?”
我故意叫媽,叫啞巴以為我真的在討好想過日子的,他也會對我放鬆警惕。
他一怔,笑這搖頭,寫道,“不會,她脾氣大,不理她,我帶你出去看山上的藥草。”
我笑著點頭,主動牽住他的手。
出來沒多久,他叫我站在原地等,再回來,手裏多了一件軍大衣,那笑容燦爛無比,就像我當年在學校看到的迎麵向我走來的陽光少年。
可此時,陽光之下的少年卻是老年沉穩,他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