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校園後,崔萬源先是帶著隨行隊伍在裏頭繞了一圈,從宿舍樓到教學樓再到食堂,基本每個地點都有踏足,中途,副校長劉文森還十分小心地在旁邊介紹著銀城一中的校史,以及學校出過的那些名人,整個過程倒是其樂融融,看不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考察完畢後,劉文森便是引著一眾領導前往學校一號會議室,而這種級別的會議自然是市區政府領導以及學校主要領導才能參加,規格很高,一些閑雜人等都不夠資格參加這種會議,直接被遣散回去了。
然而在大家都即將落座的時候,崔萬源卻突然挺直了身子,目光在四周轉了轉,旋即說道:“劉副校長,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們學校應該有一個叫林溪的政教處副主任吧,為什麼他沒有來列席會議?”
“林溪?”聽到崔萬源的話,劉文森很明顯愣了一下,然後道,“抱歉了崔局長,咱們這次會議隻允許學校正職領導參加,而林溪目前還是一個副職,是達不到這個標準的,所以他也沒有資格出席這次會議,再說,就算讓他出席,也不一定能起到什麼作用,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咱們現在就能開始此次會議主題,好好討論一下如何把省裏的教改精神執行下來,貫徹落實到基礎的地方,為教學事業鋪路,添磚添瓦。”
“行了劉副校長,我也不是來聽你來打官腔的,有些東西還是少說些為好吧。”擺了擺手,崔萬源微微皺眉道,“雖然林溪是副職,但讓他來參加這次會議應該沒多大問題吧,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一個好好的大男人,還能讓尿給憋死了?”
崔萬源這句話,雖說不輕不重,但起到的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當即,眾人也不敢耽擱,隨後便有代表走出會議室,前去尋找林溪。
在此過程中,校長張正堂坐在次位上微眯著雙眼,並沒有作出任何表態,可他的內心還是有些疑問,根據他此前對林溪的調查,這家夥可是從農村出來的小子,毫無背景,家裏三代都是臉朝黃土背朝天,靠天吃飯的典型。
正是因為林溪底子的“幹淨”,張正堂才會選擇提拔他,並準備在日後委以重任,可如今呢,一切似乎沒有表麵那麼簡單,這個市教育局崔局長,在平白無故的情況下,為什麼會召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政教處副主任,難道其中還暗含著什麼特殊隱情?
沒多久,林溪走進一號會議室,推開門那一刻,他瞧見裏頭滿滿當當坐了一眾領導,還有那一雙雙探尋的目光,似乎隨時都能把他穿透了,在這種情況下,心裏未免有些緊張,心跳也不由開始加速了起來。
但很快,他便是克製住了自己的這種情緒,隨便找了個空餘的末位坐下,喘了幾口氣後,便道:“不好意思了各位領導,打攪了你們的興致,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繼續進行剛才的內容,我會好好聽著的。”說完,他還在不經意間看了崔萬源一眼。
此刻的崔萬源,正坐在會議桌中心主位上看著他,嘴角是吟吟笑意,在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還輕微點了點頭,以示默許,單從表麵上看,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在那目光深處,他依稀能感受到崔萬源的蔑視,那是一種來自於骨子裏的感覺。
當然,林溪也很清楚地明白,像崔萬源這種高度的人物,一般都愛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表麵是一套,背後做出去的指不定又是另外一套,更何況,他之前本來就和自己有糾葛,而林溪也不會天真地認為,崔萬源能特地把他叫過來,隻是混個熟臉那麼簡單。
從另外一個角度上講,對於崔萬源,林溪還懷著一種特殊的憤懣,如果不是這家夥的插足,恐怕他與何靜的婚姻還是圓滿的,現在回到家也不用一個人在寂寥的屋子裏度過漫漫長夜。
有些東西,隻有失去後才能懂,才能真正重視起來,而林溪這兒,便是一個最顯著的例子,自從妻子離開後,他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從來沒有做過一個好夢,甚至於有些時候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裏都是浮現妻子的身影,那一罄一笑,無一不是牽動著他的神經,烙印在心靈深處,如孤帆遠影下的螺旋槳,久久不能忘懷。
曾經的他,也想象過前往東海市,去和妻子說清楚這件事,把他的感覺全數傾吐出來,隻期盼著不留遺憾,哪怕一丁點兒也不行,但很快,他卻打消了這種想法,畢竟,這是妻子的選擇,他也尊重妻子的想法,自己又何必再節外生枝,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