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顧知航的父親突然急病過世,一直在國外學習的顧知航自動放棄英皇白金騎士的封號與獲得的所有榮譽,甘願隱瞞這能享譽國際的身份、毫無光環地回國,接手古貝諾斯那個當時根本不入流的家族企業。
顧知航臉色清淡得有些偏冷,“都知道我爸爸是得了急症、不治而亡,可又有幾人知道他是不辭而別了?”
首揚一愣,繼而驚愕地看著顧知航。
不辭而別?什麼意思?
“很驚訝?其實沒什麼好驚訝的。”顧知航臉色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顧平兩家是家族聯姻,媽是顧家早已定下的少奶奶,和我爸根本沒什麼感情可言。我爸在國外不但有女人,還有家室,因為家族原因隻能偷偷摸摸一年見上幾麵。等顧家後繼有人、我可以獨當一麵之後,他選擇一聲不吭地一走了之。媽為了顧家的顏麵和古貝諾斯的聲譽,與爺爺商議之後對外宣稱他死了。爺爺也就是因為我爸突然離開氣得中風,才提前過世的。”
首揚沉默地聽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雖沒有家,但TOP的兄弟裏不乏家族背景複雜的貴族子弟,不少聽說像這樣的事。可當親耳聽到顧知航的真實家庭竟是這樣,首揚突然覺得很心疼。
他曾經那樣羨慕顧知航的家庭,父親嚴格,母親疼寵,雖然很平凡,但三個人的家庭幸福得讓人無法不眼紅。
可他從不知道,事實卻恰恰相反!
“揚,別安慰我。”顧知航沒回頭,卻知道此刻的首揚一定是欲言又止,想寬慰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他在不在、甚至活著或死了,其實對我和媽來說都一樣。我不過是他逃離顧家大門的鑰匙,媽跟他之間更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即便在他‘活著’的時候,他和媽也從來都是分居,更何況現在已經‘死了’。所以,如果真有個合適的人喜歡媽,能好好照顧媽,我會非常願意。”
首揚唇張了張,感覺腦子裏有點亂,“邵文那家夥--真的是合適的人?”
“這就是他和媽兩個人的事了。”顧知航繼續往前走著,頭發上落了一層白,“我這些日子仔細觀察過,邵文對媽一直都有他的分寸,而媽對他明顯不排斥,至於合不合適,就不是我們所能確定的了。”
首揚學著顧知航剛才的樣子,抬手把顧知航肩頭厚厚的積雪仔細拂去,“我還是覺得太匪夷所思了,我的兄弟喜歡上我媽?那以後我不得管邵文這混蛋叫爸?”
顧知航腳下一頓,“誰說一定要叫爸?”
首揚不服氣,“媽和邵文結婚,難道我們不該管邵文叫爸?”
顧知航磨磨牙,“想叫自己叫!”
“老子才不叫!邵文是我的人,我當然可以不叫!”首揚傲慢地瞟著顧知航,“可你跟邵文有什麼關係?你可是媽的親兒子,你不叫誰叫?”
“我是不是該提醒你,你的人現在還處在對媽獻殷勤階段?”
首揚眨眨眼,半晌,反應過來,“靠!搞了半天老子做了這麼久的白日夢!”
首揚是不是在做白日夢顧知航不知道,但顧知航確定,平淑一定不會輕易接受邵文。
仔細將六十六層天台的花花草草都修剪個遍,平淑這才摘下手套,端起邵文送來的那杯紅棗茶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錯。”
“夫人喜歡就好,”邵文一隻手隨意地插在休閑褲的口袋裏,倚在吧台上不遠不近看著那道曲線惹火的身影,眼中是毫不遮掩的灼熱,“不過夫人是不是需要休息一會兒?要知道,這幾日夫人是非常容易疲憊的。”
對於他竟能看出自己這幾天是生理期一件事,平淑很鬱卒,讓一個跟自己兒子一個輩分的“小男人”知道自己的私事絕不是一件美妙的事兒。不過平淑畢竟是開放爽快的性格,隻稍微尷尬一下就恢複如常了。
“現在可是塑身的好時期,哪能白白浪費?”平淑把香甜可口的棗茶喝完,笑著打趣兒,“真看不出,原來小文是婦科醫生!”
邵文的臉黑了一下,卻是反應極快地立刻趁機“表白”,“雖然暫時還不是,不過我倒非常願意當夫人一個人--專屬的私人婦科醫生。”
平淑被他這句赤裸裸的話嚇得差點嗆到,誇張地拍了拍胸口,“小文,你的紳士風度哪兒去了?”
邵文聳聳肩,“我對待女士一向紳士,可是對夫人,紳士風度隻能讓我被夫人隔離在防範距離之外。”頓了頓,一雙湛藍的眸子似笑非笑盯著平淑,“夫人,難道不是嗎?”
從狂歡會之後,平淑就有意無意和他保持距離,甚至不著痕跡地避開他。
邵文不是首揚那樣的感情白癡,一個閱覽過無數女人的情場老手,自然明白平淑是看出了他的好感,所以擺明要“避嫌”。
隻可惜,表麵紳士、內心卻跟陳東陽的古怪有得拚的邵文絕不是想避就能避得開的主兒,他想纏著誰,就算那個人躲到天邊他也能有辦法跟過去。
平淑貴為一方闊太太,應付起各類人來遊刃有餘,可是很顯然,邵文這種“非人類”不在她能輕易對付得了的範圍內,“小文又說什麼玩笑話兒?”放下杯子對邵文笑了笑,“修剪了這麼多花草還真是有點兒累了,我先下去休息,就不打擾你了。”
“淑!”邵文上前攔在平淑麵前,“如果你是十幾歲的女孩兒,我可以相信你是真不懂。可你不是,這種逃避的處理方式不適合你!”
平淑皺了皺眉,退開一步,抬頭對上邵文似笑非笑的眼睛,“小文,我是揚揚和阿航的媽媽,即便你不喜歡叫我阿姨,至少也該叫我一聲夫人!”
“可我覺得,淑--更適合我!”邵文直勾勾看著眼神中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的平淑,唇角掛著一抹蠱惑人心的弧度,“沒有誰規定一個男人不能追求自己兄弟的母親,而且,你並不排斥我。”
“我隻是把你當成揚揚的朋友,你們對我來說都是晚輩。”平淑臉色微寒,精致的五官冷得如同雕刻,連帶著周身的氣場都發生了明顯變化。
這一刻邵文才發覺,平淑果真是顧知航的親生母親,冷起來連唇角的冷硬度都如出一轍!
隻不過--
邵文依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平淑,顧知航眼中從來都是讓人很難看穿的幽深,而平淑則明顯是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在生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