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的精心療養,首揚的身體比剛醒來那會兒好了不少,雖然依舊瘦得皮包骨頭,但看上去好歹明顯瑩潤了些,就連胳膊四肢都稍微結實了一點,精氣神兒更是已經恢複了七八成。
此刻,身穿亮黃色休閑薄外套的男人躺在路旁番紅花零星的草葉間,白色針織衫和黃色外套將臉色襯得很是好看,長得驚人的睫毛下,一雙大如靈狐的眼睛如同兩扇精致的小窗,窗內水潤剔透的琉璃球中容納著這異國他鄉的蔚藍晴空。小小的薄唇微微張開,稍微還有些喘息,此刻紅嫩中透著些許紫氣,好似一枚熟透了的精巧小果兒,汁多肥美的模樣,像等待著誰輕輕咬上去。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比旁邊嬌豔的番紅花粉嫩嫩的花瓣兒還要瑰姿秀雅的臉,即便見慣了此等妖孽容顏的陳昊也不自覺一瞬間的砰然。
澄明純淨的碧空,色彩斑斕的大地,遠處山巒精致的剪影,這如畫的天地間賞心悅目得讓人不忍閉上眼。可回首間卻驀然發現,最怦然心動的美卻不過是眼前這人的一顰一笑間!
原來世上所有精琢天成的美好,都隻是為這個男人做陪襯罷了!
陳昊看得幾乎要癡迷了,腦袋裏“國色天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回眸一笑百媚生”“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詞兒湧個不停!陳昊搞不懂,自家老大怎麼就這麼好看呢?簡直比畫兒裏的人都好看!
隻是陳大洲主一開口,就打破了這份唯美的旖旎意境,“老大,羅抿良那混蛋的(精)經子到底經過多大的基因突變才能生出你這張禍國殃民臉?”
一聽這不靠譜的混賬話,首揚的眼都危險地眯了起來,忍不住惡狠狠磨磨牙,小眼神兒陰測測地白了他一眼,瞬間將陳昊的驚豔心跳凍了個煙消雲散。
陳昊揉揉鼻子,“咳!那個,老大,你知道的,早上嘛、男人都容易興奮!你就當我(精)經蟲充腦太久沒碰女人所以內分泌失調了!”
“我看你是皮子癢了!”首揚象征性地哼哼兩聲,很沒威懾力地懶懶威脅。然後雙手往腦後一放,舒舒服服枕著手閉上眼。
“哎,揚你別睡啊,我都餓了,該回去吃飯了。”陳昊看看時間,已經出來好一會兒了,再不回去羅抿良那廝肯定又會派人來催,解釋起來麻煩。
“嗯。”首揚淡淡應了一聲,躺在草坪上並沒動彈,“昊子,你跟我說實話,顧知航究竟怎麼樣了。”
陳昊臉一僵,隨即笑道:“什麼怎麼樣了?當然是好好待在A市等你回去哪!雖然現在咱們還沒跟兄弟們聯係上,但姨媽上次回去後,肯定會通知顧知航,你就放心好了。”
說到這兒,陳昊的語氣似乎頗有些無奈,“說到底這事兒還不是怪你家謝老爺子?!當初三合會‘綁架’你和平阿姨的事兒,徹底惹毛了那老爺子,老爺子神威不減當年,愣是把A市整頓得固若金湯,連我們的人都難混進去!”
“是嗎?”首揚也不張開眼,“那為什麼你們對小思小護還有我媽的情況都這麼熟悉,偏偏對顧知航提的這麼少?”
首揚的語氣似乎很平靜,隻是語調平緩得讓陳昊不覺心慌,好像一瞬間又回到兩三年前那個隨意一句話就能讓人大氣都不敢出的TOP老大麵前!
“提那家夥幹什麼?”陳昊下意識地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語速也不自覺快了一拍,“他哪有我們老大的一對兒小包子可愛?!”
說到這兒,見首揚依然閉著眼,表情清淡地躺在厚厚的草坪花叢中,陳昊終於反應過來什麼一般,語氣裏稍稍放鬆一分,帶上滿滿不樂意的生動情緒,好像打破醋壇子般接著剛才的話酸不溜秋地哼哼,“再說了,他都把我們老大的心全占滿了,還要時不時提提他?不提!”然後話鋒一轉,滿嘴受不了口吻地妥協,“好了好了,以後我們會想辦法多打聽打聽他,不會讓其他女人趁機占了我們老大男人的便宜!”
說完,不等首揚有所回應就一蹦站起身,對著還躺在地上的首揚伸出手,“來,起來了,回去吃飯!”
首揚彎了彎唇角,不再做聲。
與此同時,國內已經是淩晨時刻。
南部G省內一個不起眼兒的小鎮,三合會其中一個分舵管轄下較大的據點之中,三合會的男人女人們一如既往地過著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的夜生活。
這個據點是在一處外觀普普通通的居民小區裏一棟臨街的七層小樓,毫不起眼的外觀,甚至不在繁華的市區。樓下是國內很常見到的夜市排檔、小飯館,還有生意並不算好的網吧和無精打采的便利店,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平平無奇。居民樓裏的喝酒聲、劃拳聲、女人妖嬈的尖叫聲,還有仗著天高皇帝遠義憤填膺議論著幫裏幫外大小事件的聲音彙成淩亂的一片,好似一場以這棟樓為背景大舞台的聲色並茂的多彩話劇。
小樓看似和其他的樓沒什麼兩樣,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樓內外看似閑散的人影比其他處多了數倍,暗處也藏有不少影子,很顯然,這些無處不在的視線正是該據點的防護暗哨。而小樓上也安裝著高高低低的紅外線監控設備,24小時不知疲倦地掃來掃去,時刻監控著小樓的每一個角落。
隻是如此嚴謹的防範依然沒能注意到,一道鬼一樣的身影輕易就避開了密密麻麻的監控和暗哨,熟練地隱進小樓內部,取走幾枚誰都沒發現的竊聽器。
淩晨四點鍾,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刻。警戒最嚴密的房間之中,輕微的消音槍聲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再一次一無所獲、也沒探聽到任何想要的消息,那鬼一樣的人影又一次輕易槍殺了負責頭目,消無聲息地離開依然防守得秩序井然的小樓,回到不遠處的街道上一家毫不起眼的小旅館。
這條街道很狹窄,隻看兩邊分布的沒任何裝潢可言的簡陋低矮店麵,就能看出這裏的消費人群有多低端。遠離了城市中心的金碧輝煌,這條街道放眼望過去顯得灰蒙蒙一片,如同環境惡劣的貧民區。事實上,這裏的環境即便稱不上惡劣,也絕對不能給人帶來舒適感,空氣中飄散著近處的菜市場和遠處的垃圾回收站相交織的混合氣味,讓人忍不住隱隱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