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剛才起,城隍廟中的誦經聲就沒有斷過。看似虔誠憶佛,我卻聽不出經文中的憧憬,反倒有些敷衍了事的味道。
道經與佛經本質不同,所講內容一者以人為本,一者以佛為本,讀起來的感覺也自然是不同的。我聽阿雪偶爾讀道經,似是要更多從中領悟些什麼,每次讀完都覺得阿雪那表情是十分滿足。至於讀佛經的,村裏曾來過一位討齋的路過和尚,我曾見他啃著剩飯剩粥,讀佛經下飯。一邊讀一邊淚流不止,口中喃喃著佛祖的慈悲。
那名僧人給我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以至於我一聽到城隍廟方丈的經文聲,就能斷定他是為讀而讀的。
恐怕此時眼耳口鼻心,五感中隻有嘴巴用在了讀經文上,其他四感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我們的動向。
除了調虎離山這個辦法,我也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的手段可以在不直接與方丈對抗的情況下進入他的屋內。可是以方丈的厲害,我又擔心樂樂會在他手下吃虧,若是方丈不中計,一切也就白搭了。
樂樂看我站在廟前半天不動,隻是沉頭思索,這才出聲:“想什麼呢?還不進去?”
“哦。”我回過神應了一聲,進與不進兩種抉擇在我腦海中不停的較量。
樂樂其實說的沒錯,在明知道方丈有所戒備的情況下還要硬闖,的確是我太過衝動。可是不進去,便又要耽誤一天,我爸能不能撐過明天,還要聽天由命。
正當我陷入矛盾時,樂樂屋將我事先準備好的吊繩搶了過來,一把拋上圍牆,先行爬了上去。
以我們兩個人的體能,這圍牆並非不能徒手翻越,可是那樣便會有太大的動靜,很難悄然落地。商量之後,我和樂樂一致認為,兩相比較起來,還是爬繩子這種土辦法最管用。
樂樂先行而動,我就沒得再猶豫了,趕忙抓住繩子跟上樂樂,幾步爬牆落入院中。
“那我現在就去引老和尚出來,你趁機潛到他家裏去。”樂樂如是說道。
這正是我們最開始的計劃,樂樂雖然沒了鞭子,無法和方丈正麵對抗。不過以樂樂的腿腳,老和尚想必是追不上的,老鼠戲貓的遊戲還是可以玩一玩的。
至於廟裏那些俗僧小和尚,應該是不知方丈的真麵目,都是為了討一口飯吃,才剃了光頭做了和尚。
方丈應該也需要這些小和尚替他做掩護,自然不願意在他們麵前展露本事。我斷定樂樂如果弄出聲響來,方丈一定會想盡辦法將樂樂強逼到廟外。
赫然,誦經聲停止,樂樂忙道:“容不得我們繼續等了,一切就按計劃進行吧,你自己多小心。”“你應該小心才對。”我說完與樂樂轉向,分頭行動。
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爸的人精,所以不允許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我往南院而去,先前來這邊的時候,我注意到有個拆房門大開著,裏麵還放著兩個蠟像。現在各地的景點都流行以蠟像複原古人的生活狀態,這裏大概是表現劈柴場景的。隻是裏麵本應該是道士的蠟像,卻做成了兩個光頭,顯然又是佛僧占了道名。
我鑽入柴房內,靜靜聽著夜靜之聲。突然一連串金屬碰撞,撕裂了夜的寂靜,我知道是時候了。
屋外打鬥聲一起,我當即掏出打火機將柴房內的柴火點著,這些柴火放置了有些年頭,雖然潮了一些,但還不影響燃燒。
之所以選這間柴房縱火,一來是這裏適合成為火源,二來是柴房左右四周都是被空隔開的,就算最後火勢不能控製,也不會燒到其他的房子,釀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見火苗攀爬上木窗,隨即白煙滾滾不斷。我撒腿便向方丈的小樓跑去,同時大喊:“不好啦!失火啦!師兄弟們快來救火啊!”廟裏的俗僧不少,少說也有二十來個人,這點火應該還難不住他們。
聽兩旁屋內嘈雜起來,我連忙借力爬上方丈屋子的二樓。先前一次方丈讓我獨自上樓找爸,我留了個心眼悄悄把二樓一扇窗戶的內鎖打開了,果然有妙用。
拉開窗戶,翻身入內,身後火光一片,喊救火聲的和尚來去不斷。
“對不住了。”我輕聲自歎了一句,將窗戶重新關上,找到下樓的機關,打開樓梯走了下去。
方丈的屋子雖然是二層結構,但整體麵積並不大。走下樓梯我便再次犯難了,算上之前偷闖的那一次,我這是第三次入內了。
屋子依舊沒什麼變化,除了多了一張桌子一個花瓶。花瓶是用來遮擋牆內銅麒麟的,除此之外真沒什麼值得我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