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男人騎在矮個子男人的身上。
手裏一顆油乎乎的燒豬頭,沾滿了血色。
血水混合著油脂往下低落,豬臉也因為一下一下砸在矮個男人頭上的衝擊力,變得鬆鬆垮垮,豬頭骨也從眼眶位置露了出來。
“哈......”高個男人砸累了,將麵目全非的紅燒豬頭扔到一旁:“呼......”
他喘著氣,從矮個男人身上下來,似乎已經虛脫了。
殺人後氣血上湧,自然是頭腦發脹,明明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卻無法阻止自己的行為。
他還伸手戳了一下矮個的男人,以示確認:“死了?”
人死後,因為大腦無法反饋神經信息,自然也沒辦法控製全身肌肉,所以會出現類似蹬腿的動作,實際上那是肌肉的自然抽搐。
都已經“蹬腿”了,無疑矮個男人已是被他活生生的砸死。
“你可真是有膽量,敢在我麵前殺人!”
話鋒突轉,石像內的廟仙,一副正義凜然的腔調,責問而來。
“他他他......他偷我的雞!”
是啊,他的確是偷了一隻雞,但就因為偷一隻雞得必須死嗎?
高個男人雙目圓睜,血絲布滿瞳孔,卻不是因為生氣,而是渾身冷汗直冒的害怕。
“廟仙,廟仙大人不也說,也說我是的對的嗎?”高個男人如似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說出自己殺人的憑據,憑的就是廟仙的一聲支持。
卻聽廟仙道:“我何時說過你可以在我眼前殺人?你的罪不容誅,自己去贖罪吧!”
又是正義盎然的一句責問,可剛才的爭執與互相廝殺,完全就是廟仙自己引起的。
怪在高個身上,可說是無憑無據。
然而我看那高個男人的表情,卻是一瞬間失去了生的希望。
已經被判了死刑一般,臉色刹時從充血變成死灰一樣。
我看他手從一旁的豬嘴巴裏楞拽出一塊殘骨片,割裂了燒豬頭,立時明白他要做什麼。
“不要!”
我忙向勸阻他,可說話時他明明聽到了耳朵裏,卻絲毫沒有猶豫。
當下,骨片對準了自己的脖子氣管,直直的插入其內,血水並未噴濺,而是順著骨片如同瀑布一樣往下猛流。
血與氣力同在,血流失就等於氣力流失,他人失去支撐,倒在已死的矮個男人身上,幾秒後也徹底斷了氣息。
眨眼之間,兩個活生生人,就在這廟堂之中自相殘殺而死,全因為所謂廟仙的一兩句話。
我蹬目看向石像:“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剛才那一幕我從頭看到了尾,兩人從生到死也是在我眼前經曆。
兩人的死雖讓我震驚,可讓我更加震驚的卻是石像根本沒用什麼邪術異法,真的隻是純粹用自己廟仙的身份,和胡言亂語的幾句話,奪走了兩人的性命。
它遠比那些持刀殺人的更加可怕,因為它的語言就是凶器,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就是權利。
剛才的高個與矮個男人,哪怕心裏稍稍有一丁點對廟仙的質疑,他們就不會這樣輕易的死去,如同螻蟻一樣,生死都是被玩弄的對象。
“我是什麼?我既是萬物,又非萬物。”石像的話無比空靈。
語落時分,赫然見石像泛出乳白色的光芒,照的我眯起眼晴,而就在此時,卻見一個身影從乳白色的光芒中逐步走出。
光芒消失,她人已經蹲在我麵前,是個麵容清秀的女人,清秀的背後卻是兩具慘死的屍體。
我即是萬物,又非萬物,是印度佛教中彌紗婆菩薩的名言。
這句話還有後半句為,萬物生即為我,萬物死既為我。
意思是佛存在於萬物之中,既萬物皆可成佛。
眼前的女人雖然清秀漂亮,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她與佛聯係在一起。
她饒有深意的跟我說這句禪語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她和佛教還有什麼關係?
見識過方丈能同會佛法和邪術,現在碰到個與佛有關的妖邪,已不是什麼讓我大驚小怪的事情了。
“看你的眼神有幾分迷茫,看不透我嗎?”她輕蔑一笑,忽然口嘴大張,緊接著一股詭異氣息從蔓延而出。
在我眼中,那詭異氣息就如同地獄冥府中的無數鬼魂,拚命的要從無底深淵往外爬一樣,慘叫著拚命伸出雙手想要抓住能抓住的一切。
我被驚得說不出話,隻顧著後坐一步,靠在了牆上。
她閉上嘴:“你看透我了嗎?”
我沒有,但是同樣的氣息我卻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在劉家莊,我和婉君曾去過的一個東城郊外的莊子,莊內上下老少,就是在彌漫著這股詭異味道的莊子裏,互相廝殺而死,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話說回來,我記得在劉家莊裏也看到過一尊石像.......但和我現在所處廟內的石像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