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仙猛然靠近我,眼睛直對上我的眼睛。
“他?理由。”
“我不知道。”我搖頭說:“也許他不想殺人,認為隻要毀了石像,就能讓你消失。”
如果我直說是村頭在炸石像時自己說出口的,廟仙恐怕是不會相信的。
反倒是我以自己猜測的的方式說出來,她更容易接受。
“愚蠢。”廟仙的身形不再像之前一樣看著實實在在,反倒有些虛幻,似鬼似魂,但又與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她雖然心中對我的話有所懷疑,但卻不打算繼續追究。
“就快是午夜零時了。”隔著門縫,隱約已經能看到月在高處,隻要正當空時,就是午夜零時到來的時刻。
“我的話已經傳遍整個村子,現在誰想做什麼,都已經阻止不了,因為這就是宿命。”
宿命?耳聽廟仙的話,我一時心髒猛跳。
“你知道你們這些活生生的人,有多愚蠢嗎?”她的話鋒一轉,嘴角是嘲笑,眼睛裏卻包含著另一種情感:“我因為你們的貪婪而存在,而你們也會因為對我的信仰死去。”
此時在我眼裏,她的本體已越來越清晰。
我猜想的隻對了一半,她自己已經承認自己是依靠信仰而存在的。
她一開始隻是微弱的存在,但是相信她存在的人越來越多,她的存在也就愈加明顯,並且愈加強大。
一開始她隻是石像裏的一個微弱的聲音,通過窮漢的傳播之後,她的聲音開始逐漸洪亮,甚至能遊走於請所有村民的夢境之中,而到我被抓至廟中時,她甚至擁有了自己的實體,也就是現在女人的模樣。
“如果你是靠人的信仰存在的,他們如果都死了,你又會怎麼樣?”我問道。
這是一個駁論,她依靠收聚人心而存在,若人死了,她的存在也應該消失才對。
廟仙的雙眼落在我的眼睛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等到最後一個人死去的時候,我的存在也一樣會消失。但這隻是另一個輪回的開始。我想你應該明白吧.......我將永遠輪回不滅,因為我是......”
“詛咒。”
她既不是鬼,也不是妖,更不是邪,同樣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會世代延續下去的詛咒。
在劉家莊時,我也就應該注意到這一點。
能讓一莊的人互相殘殺至死的,隻有可能是禁忌的詛咒。
不知道是誰對人類設下如此殘酷的詛咒,一遍一遍的利用人心的貪婪和愚昧,造成一次一次漫無止境的慘案。
劉家莊的慘案恐怕不是孤案,隻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詛咒而已。
眼前的廟仙恐怕是詛咒威力提升到最大時,才會產生的實體化人形。
“讓你做廟郎果然要比之前那個人強。”廟仙輕笑道。
“廟郎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數次強調“廟郎”這個未知的名詞,在我之前,她甚至已決定讓賀文雲做廟郎的,必定是有什麼深意。
此時她似乎已不打算對我隱瞞什麼,連自己的真身都已經告訴了我,不至於還會隱瞞“廟郎”的意義。
她思考了一下:“或許說是見證者,你比較容易理解。廟郎這種說法,不過是為了哄那些白癡的。”
“見證者?見證什麼?”
“見證你們的愚蠢啊。”廟仙再次說道:“我需要一個見證者,見證我將你們這些人類耍的團團轉,見證你們這些人類同胞殘殺同胞時的樣子,就算是殺到隻剩最後一個人,也不會有人有任何的懷疑,這就是你們人類。”
廟仙看向門縫外的明月,時間正在向午時一點點的迫近。
就是現在,她出神時刻,我毫不猶豫的啟動自己暗藏在秸稈之下五行金鎖陣法。
赫見道符中道力相互呼應,騰然竄冒出數條金光鎖鏈,衝著廟仙纏鎖而去。
我則腳穩步行,手撚道訣,定神一搏。
隻要能先困住她,之後便有辦法消除她。
消除詛咒之法,遠不似殺除怨魂惡念那樣簡單,但是隻要能先將她擒住,就不是沒有辦法可想。
我心中盤算雖好,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瞋目結舌。
道力金鎖朝她身形捆綁過去,然而她卻絲毫不受道力影響,隻見五條金鎖穿過她的身體相互交纏成一團,落在地上。
“怎......怎麼可能?”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道力完全無法影響的人。
她輕描淡寫的眼睛稍稍斜去一點:“你還是用了。我從剛才開始就在想,你最後會不會再賭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