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道:“這個麼,大概是魂飛魄散了吧。”
來人一頓,臉色刷白,重複的問道:“你說的什麼?”
我偏過頭瞧她,沉靜看著她:“阿木,竹九她死了。死了,你懂麼?就是再也不回來了,再也……”
“不……”怒吼的聲音講我打斷,眼角的淚奔騰而出,神情哀戚,嘴中喃喃地道:“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
雙手遮住眼,淚順著指縫滑下。
我朝她近了半步,聲音淡淡:“她,確實死了。”
悶悶的聲音從手掌下傳出來:“以前有人告訴我,其實公主已經死了,這個不過是冒充的。那些話怎麼能信呢,我的公主好好端端的站在那裏,那樣活生生的,除了……”聲音咻的頓住,小木將手放下,抬起頭冷冷的看著我,淡淡地道:“這些話,我再也不會信。”
我默然地注視著她,半晌才緩緩道:“竹九身上的血蠱是你下的吧!?”
話問的是篤定。
她猛的抬頭,眼神裏是震驚和濃濃的愧疚。
我搖搖頭:“怪不得,原來是這樣。起先我一直未想通,如今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小木目光有些呆滯,嘴角卻忽然浮出笑容:“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麵色平靜的看她:“你說呢?”
她眼中出現一絲迷茫,將目光放在別處,像是在回憶:“我拿到拿包藥的時候,心裏很糾結很煩亂,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若是她為何變的這般冷漠,若不是她為何依舊對平國候念念不忘,我心中沒個結論。”
我接過話頭道:“所以你一直沒有下藥,直至有人送了一樣東西給你,你才斷定宮裏的一定不是靜惠公主。”
她這才將目光收回,驚詫的看我,隨即點點頭道:“是了。”
我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手指著不遠處:“他送的可是這把短劍?”
她又點點頭。
我皺眉,自語道:“難怪我回來時沒有看見這東西,以為是被她藏起來或是毀掉了,原來是這樣。那這把劍又如何到了七業手中?”
小木剛要開口,邊上的遼歟順著話頭道:“因為竹九。”
我愣怔了片刻,抬頭看他:“為什麼?”
遼歟將目光轉向遠處,風雪靜下,依舊是綿延蒼茫的白色。半晌,淡淡道:“我前幾日找竹九時,竹九要我去尋這把短劍,尋到後交給七業。她說,這劍終是要給他的。”
我一怔,原來在一早,她就料到了這個結局,而她也一早就做出了決定,隻是那個人比她更快了一步,他還是不舍得她。
我問小木:“你知道你下的是什麼藥麼?”
小木怔了怔,道:“他們說是扶搖香。”
我一顫,手中的笛險些沒拿住。遼歟將目光收回,落在我的臉上,問道:“你知道這毒?”
落日僵在地平線上,將天地連成了一下,餘下的光將天色浸成了血紅,豔得像是血染過一般,一隻歸雁長嘶一聲,滑過天邊。
天與地之間,我聽得自己的聲音空空:“噬魂腐骨。”
我終究還是沒有幫到她,到頭的一切終是空忙一場,我本以為竹九散去的那一瞬,我用靈力鎖住她,阻止魂散魄碎,可終究還是輸給了天命。
她逃不過,也逃不掉,命也,天也。
血玉笛中嗚咽聲響的更甚,有白光升起,將天地間劃開了一道口子,蹦出五光十色的光束,五彩斑斕。
我定定的瞧著小木,歎了一口氣:“阿木,這是竹九欠你的,所以不用難過,這也是她的命。”她欠了你一條命,這世她還清了。
小木癱坐在雪地上,神情呆滯,嘴中呢喃:“阿木害死了公主,阿木害死了公主……”
我伸手拉過遼歟將要邁入這時空的口子裏時,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回頭瞟了他一眼道:“我說,你有沒有個什麼小名啊乳名啊什麼的,總不能天天喂啊喂啊的叫你,這不太禮貌。”
遼歟沉思了片刻,道:“為何不叫我遼歟?”
我低頭看著腳尖:“你看,世人都知道遼國的太子叫遼歟,如果我這麼一叫,全世界都知道了,我還怎麼帶你混啊。”
遼歟點點頭道:“說的在理。”
我抬頭看他:“所以?”
遼歟伸手攬過我,踏進白光中,身邊的白色光強的更甚,刺的我眼睜不開,耳邊是遼歟風拂柳絮般的低沉的嗓音:“晨之為醒,露將待晞,未晞,我的名。”
腦中如同這白光一般,轟然炸開。一道閃光浮在靈台之上,有人說的輕輕:“未晞,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