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升起一團水汽,將四周浸成沼澤,揚起頭有破碎的花瓣飛來,有冰冷的雨水滴滴落下,有風卷著片片綠葉飄舞,砸在周圍落在身後的無涯下。
我淺淺的笑道:“未晞,我送你回去,你去找她吧,一定要找到啊。”
說罷,我掙開他的手,迅速從懷中掏出血玉笛,調過基調將尾調拉高,倒塌的房屋中傳來嘶啞的笛聲,如那飛絮飄過心頭,將世中塵埃埋起,一股強大的華光包裹未晞,裏麵有未晞嘶吼的聲音鎖在華光的末尾處。
我張開雙臂輕輕合上眼,有一滴溫熱的淚自眼角落下。
未晞,原諒我,原諒我將你送了出去,我怕如果死了你到地府會怪我,我怕你死了會後悔你要找的人還未找到,我怕你死後還有太多太多的心願未了,這些是我無法承受的。雖然我也很怕死,但是我更不想你受傷,這是我此生唯一的願望。
喉口一陣腥甜,將胸前的衣襟染紅,繁弦調的逆調而奏,需要調動上元之氣才能奏出,此屬大忌,荀師父以前就同我說過,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用。我輕輕的笑了一下,要是荀師父知道了,肯定又要罵我不自量力了,隻是這次,他卻沒機會了。
身子越飄越輕,眼前的景物也越來越模糊,我定定地瞧著落花繽紛,有白色的絨花錦簇。花海中似是有個身影拂開片片花影,直直朝我而來,想要睜大眼看清,卻眼前一黑陷入昏迷。昏迷的那一刹那,腰間驀然一緊,有股清甜的酒香,我舒服的在他胸前蹭了蹭鼻子,最終陷入昏迷。
耳邊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回蕩在耳邊,久久不散……
再醒來時已不知是什麼時辰,睜開眼看到藕荷色的帷幔被放下,淡紫色的被上是各絲各線修成的百花爭豔圖,落日的餘暉透過窗台,照在帷幔上不慎灑出一點在紫色的被條上,若那寒水煙波上陡起的一色天光雲影,透過重重迷霧將一切照的澄清。
我從床上驚的坐起來,轉頭看向四周,床前的蠟炬燃成了滴滴珠淚,順著金色的燭台滑下,剩的半截子蠟燭芯子還在搖晃著明黃的燭火,發出極弱極弱的淡光。就在我愣的出神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屋外的來人,一個紅木盤子裏拖著白瓷碗上畫青釉蘭花的碗,裏麵的褐色液汁一走一晃,似是隨時要灑出。
順著木盤上瞧,我驚的將手默默塞進了嘴裏,又默默的躺了回去,心裏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來人的腳步聲停在床前,抬起一隻手將垂下的幕簾勾在床頭的鐵鉤上固定好,而後矮身坐在床邊,伸手撫上我的額頭,自語道:“唔,燒退了。”頓了頓又道:“醒了就將藥喝下去。”
我傻傻的看著他,麵色高深的抬了抬手。眼前的人眉心皺了一瞬,卻也未多說話,矮著身子朝我進了一寸,我伸手拂去他身上落的粉色花瓣,似是要整理衣襟的手忽然躍上近在咫尺的臉,牟足了勁捏了一下,見他疼的跳起來,我定定的瞧著自己的手,徐徐道:“啊,真的不是在做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