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過,沒有遮擋的頭很疼。動腿,膝蓋疼。放手,手肘疼。扶額,腦門疼。抬起頭來,她已轉過數個心思,慢慢掃視了周圍一圈,終於,她口吐兩字,“活著”。
側前方暖暖燭光照過來,絲絲肉香飄過來。
點頭,很好,她現在又冷又餓。
遇城又入了水,朝江上遊遊了幾米,停在了一座熱鬧歡騰,且,淫聲浪笑不斷的樓前。樓裏麵有中年風姿綽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招呼達官顯貴,紈絝弟子。
遇城決定了,就是這兒,青樓!
人員繁雜而又混亂,以女性居多,遇上危險,她們毫無反抗之力,自己可以見機行事,多偷多拿,甚至喬裝打扮。
找到一個看起來人少點的閣樓,忽略傷處,手腳並用,敏捷一翻,便翻到了木質回廊上。
此時大概為晚上三四點,樓裏麵雖然歡聲笑語不斷,這座小閣樓的許多處卻早早滅了燈,廚房也沒什麼人。
遇城偷摸進廚房拿了一壺酒和幾個包子後,趕緊出了廚房,不敢久呆。蹲在牆角花叢陰影裏吃了包子喝完酒後,身上暖和了點。
但還是得找幹爽保暖的衣服換了,找暖和的屋子窩著,不然挨不過今晚。
四下再細細打量一番,隻聽周圍有細細吟哦悶哼聲,而現在隻有最靠江邊的那間屋子黑燈瞎火,且沒有聲音。說明那裏隻有一個妓女,獨自過夜。
但那吟哦悶哼聲有些奇怪,她沒思考出為什麼。
遇城往最靠江邊的那間屋子去了。
而現在屋子裏正在上演一幕,俗稱“急色”。
靠江邊的這間屋子裏,猩紅的月光透過薄紗窗格灑進來,竟讓這略顯冰冷的內室有了幾分旖旎春色。
一分血月光灑到了室中床榻上,鍍到了榻上人如玉的肌膚上。榻上人半起半臥,濃墨重綠衣袍穿得鬆鬆垮垮,暗室中一抹玉色胸膛若隱若現的,勾得人的魂兒都飛了。密發掩隱中,他精致優美的側臉弧線一閃,更叫人欲罷不能,撓心抓肺。
朦朧曖昧暖光中,有一人立於門後,欲火難耐,他在……急色。
依稀可見這人長得人高馬大、五大三粗,手中拿著一根皮鞭。
從進門看清榻上絕色後,他便砰的一聲將門關了。門未上閂,但他並不擔心,因為今夜榻上這人是屬於他一人的。
他是這院內負責給雛兒開苞上課的龜公之一,他是何等幸運,明日要送出去的那麼多清倌中,偏偏就他分到了這個絕色雛兒。
明兒這雛兒便要送去給明家老太爺作賀喜之禮了。院內大管事叫他先來給這雛兒調教一番,免得趕明兒送去後不懂伺候人,弄傷了明家老太爺,院內擔待不起。
雖說這院是江春乃至全元晉人都得罪不得的地兒,可明家是誰家?是當今聽政的德禧太皇太後跟前一等一的紅人。這皇宮內大半女官都是由明府所出,明府還有先帝禦賜牌匾,那可是上代明府嫡女明順芳以身試毒,用命換來的。何況聽說明日一等太監長喜公公還要來明府宣旨,召這一代明家十三位嫡支、三十五位旁支女子入宮。明家如今是紅得發紫!
所以這賀禮一定得是最好的,不光是院裏長得最好的清倌,還得床上功夫好。沒辦法,明老太爺就好這口。
不過,這色公子自十一歲抄家滅族後,入院八年,姿容第一,不知怎地,竟然沒成紅倌。不過,許是院裏就是為了今日,拿他來孝敬明老太爺這種大金頭。但是,十九歲年紀在院裏也算大了,院裏這麼肯定會有人要?
哎呀,不想了,如若自己能想通這些,就不是一個龜公了,許是可當得到管事。還是先給這雛兒開苞,銷魂一番。
榻上之人此時眼眸微轉向門外。
他道:“小色兒,你今夜是屬於我的,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記住了。先把爺伺候好了,讓爺看看你的功夫怎樣,好歹你也在院裏熏陶了那麼些年。若是伺候得爺爽了,今夜你便少吃些皮鞭。”
這人自己邊說,邊想象著那畫麵,自己到按耐不住欲火,先呻吟了一聲,又忙去解腰帶。
見榻上之人不回他。
他又道:“等會爺叫你怎樣就怎樣,聽到了?”“嗯。”他又呻吟一聲,再道:“這死腰帶。嗯,好了,色兒,我來也。”
榻上之人,手指微抬,指間銀光若現。
恰在這時門開了。
*
話說遇城避開人後終於到了靠江這間屋子,仔細辨了辨才找到門。正欲悄聲進去,卻恰巧將龜公這番話聽了個十全十。
她倚在門檻上,撇撇嘴,原來裏麵在上演一場逼良為娼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