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馬,你覺得我剛才的表現——任何?”智也隻是笑,已然蒼白的臉上全是蒼涼的微笑,“但是沒有辦法啊,我不動手,你就會——餓死。”
“是,我知道。”龍馬坐在原地沒動,隻用了兩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不會覺得你惡心,而且沒有你也許我現在就是一具屍體,跟那隻兔子沒什麼兩樣。”他停下裏看一眼隻剩下皮毛的灰兔子,莫名地笑了笑,“事實上我很開心,原來智也還有這樣的一麵我沒有見過。我從沒有覺得你惡心或是恐懼,隻是覺得心疼。”
“心疼?你在同情我?”智也反問,完美的側臉上一種隱忍的笑容,“那你剛才是在做什麼?假裝看不到來騙我,很有趣?”
龍馬搖頭,坐過來到智也身邊,輕輕地抱他,“對不起,但是我想看看智也究竟是怎樣的人,在沒有人注視下的智也究竟是怎樣的人。”智也的呼吸聲近在咫尺,龍馬輕聲:“我知道你不願意別人看到你的這種樣子,我誰都不會說,就作為你和我的秘密。”
“你在跟我談條件?”
“恰恰相反。我在征求你的意見。”龍馬看著眼前一級警備的智也有些難過,“在惡劣的環境裏盡力活下去沒什麼錯,是你太神經過敏。”
“小七啊……”他揉著智也的頭發,“過去的事就讓它們統統都過去吧,我會永遠陪著你的,不要再擔心被討厭被嫌棄,越前龍馬永遠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永遠不會因為目睹過一個真實的川端智也而感到憤怒或者是恐懼。”
智也的身體僵了一下,龍馬安撫性地摸摸他的臉,“你不是說想好好活下嘛?我陪你,我們一起好好活下去。”
“你怎麼……”
龍馬便低頭貼在智也唇上,淺淺的試探,“智也,不知道我現在說會不會有些遲了,但是——我愛你。你可以同時愛著很多人,隻允諾我陪著你好好活下去就好,智也不想說的話我永遠不會逼著你說,你不想做的事我永遠不會逼著你做,我不要求你愛我多深,隻要在茶餘飯後,在睡不著的夜晚,希望你偶爾的想到有那麼一個叫做越前龍馬的人,願意陪著你好好活著,從生,到死。”
感覺到懷裏的人顫抖的身體,龍馬抬起他的臉,還沒有看,智也已經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壓抑著的聲音沙啞異常,“別看,三分鍾,給我三分鍾就好。”他說完已經整個人抱住龍馬的脖子,將身子狠狠地壓向龍馬的身體。他的動作太大,將龍馬右臂上的傷口撞得生疼生疼。但是從始至終龍馬都沒有說話,疼痛也好,終於有一次,在智也哭泣的時候能夠陪著他一起疼,真……榮幸。
有時候哭泣並不會使人軟弱,而是更加堅強。
智也哭的停不下來,因為從沒有人說過會陪著他好好活下去,從來都沒有。一個人,不被父母喜歡,不被兄弟喜歡,甚至就連他的出生都是罪惡的一部分,在漫長的暗無天日的世界裏從沒有人說過,也從沒有人允許過他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活著,多簡單又多奢侈,就算是被全世界厭惡,被全世界討厭也要活下去,智也曾經無數次這樣對自己發誓。他的命來之不易,站在那麼多的罪惡傷口上才能繼續呼吸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棄。
可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多無聊,多寂寞,隻有喜歡,隻有愛情並無法彌補生命最基本的要求,智也所要的,並不是多少山盟海誓驚天動地。他所希望就是能和自己在乎並且在乎自己的人好好活下去。以前沒有人對他這樣允諾,他也覺得沒什麼必要,現在從龍馬嘴裏說出來,就像是再平靜的核反應堆裏扔進了一顆火種,然後燃起山崩海嘯般的回應。
“龍馬,我是個較真的人,記著你剛才的話,一輩子。”
“一輩子。”
……
之後的事情迎刃而解,龍馬和智也剛離開山洞沒多久就被找打了,那麼多人一下子用上來,緊緊地擁抱,熱烈的親吻。
龍馬被擠在外圍,沒注意到自己身邊還站著人。
“看起來他很好啊。”身邊一個不閑不淡的話,龍馬側側頭,亞久津身邊站著一個人,灰色的頭發和同樣灰色的無機質一樣的眼珠。那男人說著拍拍亞久津的肩膀,“不過你的競爭對手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