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老頭的心裏,這個兒子畢竟是奴婢所生,老頭覺得臉上無光,所以態度自是可有可無。現在看到這個可有可無的兒子,竟使出這麼好的一手功夫,心中有些驚奇,驚奇的同時還有些後悔。後悔說要殺這個兒子,假若真有一天,自己的這個兒子,能耐大了,這個北長島,可就是他們宮家的天下了。
天下太大了,宮老頭不敢想太多,長國是他能想象最大的地方。
若幹年後,躺在床榻上的宮老頭,知道有個醜陋黃鳥兒得了半片天下,心中無限感慨。
宮良玉手持兩把冒著熊熊的烈火的大刀,站在那顆無比巨大的樹下,聽著遠處瀑布的轟鳴聲,想起死在自己懷中的隻會唯唯諾諾的瘦弱母親。眼中瞧著這個被稱作父親的人,手持長棍劈頭蓋臉的打下來,卻是一動不動,任由那棍轟隆一聲擊打在自己的頭上身上。青爐在屋子裏看著真切,隻見宮老頭一棍下去,那黃鳥兒額頭也癟下去一塊,滿頭的黃發黃羽瞬間焦糊起來,揚的天空都是羽毛,臉上也燒焦了一塊,鮮血順著額頭臉頰嘩嘩流了下來。
沒多時,黃鳥兒就受不住這宮老頭的棍棒夾擊,被打的彎腰跪在地上。黃鳥兒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僅僅是生了自己的人好半天,突然放生大笑,那笑聲帶了無盡的悲苦。笑罷了,一聲長嘯,那長嘯之中帶了無盡的解脫之意。黃鳥兒嘯罷,嘶聲說道:“打得好,打得好啊,你這老東西的生養之恩,我是算是還清了。從此之後,時間再無宮良玉,隻有黃鳥兒。”
宮老頭緩緩的停了手,看著黃鳥兒嘶聲咆哮,臉上動了動,張開嘴想說什麼,卻又本上了臉:“我本就沒有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宮老頭身後不遠的一群壯漢也跟著大喊:“你這王八蛋胡說些什麼,你生是宮家的人,死是宮家的鬼。”“這個狗東西不認家門了,真是的!”“從小這個東西我就看著不是什麼好鳥,現在果真應驗了……”黃鳥兒聽著嘈雜的話語,慢慢的站起身來,一揚手裏的大刀:“你們曾經是我的好哥哥,那我就留你們一條全屍。”說著,口中連連怒吼,雙刀一揚,夾帶了無數的熊熊火焰,衝著宮老頭砍去。
宮老頭手裏的棍子一擋,就覺得一股大力帶著無盡的熾熱猛烈襲來,宮老頭雙臂一震之下,心裏暗暗吃驚。要知道,宮家這一脈,所修行的武術功法皆是剛烈陽氣所驅。這剛烈陽氣,說起來很簡單,無非從天地之中汲取太陽火氣。可是這陽氣剛猛,若無人指引,自己私下胡亂修習,燒毀經脈還是小事。若是遇到火星亂主,太陽陽火猛烈的時候,引得陽火下墜,自焚而死也是有的。這小子從很小起自己就看在眼裏,從有人沒教過一個招數,更不用說一個修習的功法。可是,這火焰凝結的大刀,總不會平平而來吧,而且這出手的招數,也不是胡亂砍成一氣。難道,這個小子真是自己家族幾百年才有的一個涅槃鳳凰,宮老頭想到這裏不敢往下去想,更願意相信另一個偷功的說法。
宮老頭硬著頭皮應戰,可是這小子似乎是殺紅了眼,體內的火裏不停地往外放,地上原本綠草茵茵,此時都成了焦土,就連身後大樹都被烤的枝葉枯黃。看到黃鳥兒陽氣如此外放,宮老頭知道,用不了多久,這黃鳥兒體內的陽火就會用完,到時候……宮老頭的想法還沒想完,就見黃鳥兒手中的大刀顏色黯淡下來,出手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果然不出所料,宮老頭瞅準一個機會,手中的長棍一用力,就聽噗的一聲,棍子斜著插進了黃鳥兒胸口。
宮老頭正想手上加勁,要了這黃鳥兒的命,就聽身側一聲裂錦的聲音。趕緊抽棍回蕩,就聽咚的一聲,自己連棍帶人被一個矮小的影子給抽飛了。
待到落地後爬起來,就看一個小矮個緊緊的閉著眼睛,手裏持了一把長刀擋在黃鳥兒身前。宮老頭認出來那是和黃鳥兒來到島上的兩人之一,宮老頭緩緩抽出自己兒子胸口的棍子,直起身子:“想不到閣下這麼高的武功,敢問尊姓大名。”
十六橫刀站立,沉聲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說完,一隻手在後麵示意青爐。青爐趕緊過來把黃鳥兒拖了下去,拖進屋子裏麵之後伸手在黃鳥而身上檢查了一下,發現黃鳥兒胸前那一道傷口很深,擦著黃鳥兒心髒來了個透心涼,要是再偏一分,這黃鳥兒就沒命了。青爐想法救助黃鳥兒,便在黃鳥兒房間裏翻箱倒櫃的找起來,卻什麼都沒有找到。再回去看黃鳥兒,卻真的變回鳥兒了,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那全身的羽毛也成了焦黑一片。青爐看的可憐,便把黃鳥兒抱起來,揣在懷裏的髒布中貼在胸口緊緊的抱著。青爐卻不知道,自己心念動的時候,識海中的青果早就感受到了,早就放出一股火焰衝進在黃鳥體內。那黃鳥兒本是用力過猛,體內陽氣脫力,那道傷口雖重,卻不是最致命的。隨著青果兒一股天火襲來,黃鳥兒體內經脈受了滋養,身體逐漸停止了抖動,那胸前的傷口也在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