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淵這人,平日裏最不喜歡的就是動手動腳之人,尤其不喜歡那些動不動就掐人臉的,越無霜常笑話他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扭扭捏捏的,碰都不肯讓人碰一下。平時老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板著個臉,也不怎麼說話,連文宛公主都曾說他總是不苟言笑,跟個小老頭似的,死板得很,公主說這話時,語氣很是嫌棄,但凡事總有例外,平素連根汗毛都不舍得讓別人碰的白家大少爺,在越夫人齊氏麵前就跟隻小白兔似的,任由她捏圓搓扁,毫無怨言,別說就是捏捏臉蛋這麼點小事兒,就算是拿刀子來劃他的臉,他都能一聲都不帶吭地受著。
這不,看越夫人齊氏捏得高興,白望淵也不反抗,直愣愣地站在那兒,在越夫人的手伸出來之前便把臉遞了上去,很有些先見之明,紅撲撲的臉上還掛著傻兮兮的笑容,那副滿足勁兒,跟吃了一大罐子蜜似的,那賤萌賤萌的樣兒,瞅得一旁的越無霜直翻白眼。
對於自個兒親娘牟足了勁兒的貶損,越無霜倒是無所謂,反正早就已經聽習慣了,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句,聽著也就那樣,談不上什麼打擊不打擊的,倒是把白望淵樂得跟什麼似的,每一回越家大小姐的母親說越無霜,白家大少爺就跟撿著金元寶似的,在一旁聽得直咧嘴傻笑,那副小人得誌的嘚瑟樣,越無霜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所幸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越夫人過足了手癮,看白家這孩子的臉皮都被她給捏得有些紅腫了,終於意猶未盡、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挽著已然比他高過一個頭的白家大少爺朝院子外走去,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就跟白望淵真是她親生兒子似的。走了好一段路才似乎想起來這院中還有越無霜這麼一號人,而後施舍了一個眼神示意自個兒落在後頭的親閨女跟上,這待遇,真是天差地別啊。
“我聽老劉說,無霜一回來,你就拉著她說話,到這會兒怕是有好一陣功夫了吧?小白啊,說了這麼久的話,你也餓了吧?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們兩個猴崽子在這兒嘀嘀咕咕半天,都說了些什麼啊?怎麼說著說著,還鬥起氣來了呢?是不是無霜那丫頭欺負你?她要是欺負你,你就跟我說,蓮姨幫你收拾她,你放心,蓮姨罩著你,小丫頭片子,反了天了她還。”越夫人拍著胸脯跟白望淵保證,那感覺,特仗義,就像小時候的孩子王一般,無端令人信服。
“母親大人,您女兒我還在這兒站著呢,您這話也不能說得太過分了,在外人麵前落了我的麵子不是?再說,您可別冤枉我,我哪有欺負淵哥,就憑你這麼護著他,我哪敢哪?我再怎麼說,也是您的親生女兒,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淵哥他跟您非親非故的,您這胳膊肘怎麼老往外拐啊?”越無霜不禁為自己叫屈,言外之意便是越夫人不能老幫著外人欺負她。
“誰說非親非故,小白可是我的幹兒子,這是我早就跟英姐姐說好了的,帝都之中,有誰不知道?我就幫著他了,你能把我怎麼著?還說是我女兒,有親閨女這麼跟自己親娘說話的嗎?我說話的時候,沒有一次不頂嘴的,這是做女兒該有的樣子嗎?啊?人家小白,不管我說什麼話,都是老老實實的,一聲都不會吭,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這一對比,高下立見,你看看人家小白,再瞧瞧你自己,你還怪我胳膊往外拐,幫著小白不幫你,也不看看你是怎麼對我這個母親的?親生的?說得倒是好聽,仗著你的那點小聰明,欺負人小白老實,都算計小白多少回了?他不是也沒說什麼嗎?可他不說,不代表著我就不知道了。受了你的氣,但他小白能忍著,單憑這點,就比你這個毛毛躁躁的丫頭片子強,我就該護著他。我齊蓮就是心軟,見不得老實人受欺負,就許你越無霜欺負人,就不許我齊蓮護犢子啦?你還別說,要不是你這丫頭和小白的歲數在那兒擺著,我還真以為是不是我們倆家把孩子給抱錯了呢。不然美麗可人的我和老實巴交,溫文爾雅的阿越怎麼可能生出你這麼調皮搗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呢?關鍵是,你看阿越長得那是芝蘭玉樹,人神共憤的,你娘我長得也不賴,怎的生出你這麼個醜不拉幾的丫頭,長得不起眼也就罷了,還專門喜歡惹禍,一點都不隨我跟你爹,也真是奇了怪了哈。”越夫人的口才也是不弱啊,一番話有理有據,還搬出了母親的架勢,若越家丫頭敢有所反駁,就是不孝,事情的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堵得越無霜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