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越山(六)(1 / 2)

虞之所以這般猶豫不決,隻因此次出發前那人曾再三交待過要帶著活的越山之主回去,想必是有什麼緊要之事必須由那人親耳聽到答案,旁人無權置喙,能讓那人如此重視,定然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否則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烏狄的確是個燙手山芋,要了他的命便等於惹上潑天大禍,他一人的生死事小,卻不能拿兄弟們的命冒險,但就這樣將烏狄帶回去交給那人,他不但完成不了那人交代的任務,若是此行一無所獲,那人必然會震怒,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將心底的問題問出口,並得到烏狄的回答,他想要知道的也將永遠是個未解之謎。

兩相其害取其輕,權衡再三之下,虞做出了決定,將還在拚命蹦躂,想要一探究竟卻始終一無所獲的越山之主烏狄叫到了一邊,向他問起了當年那件事的始末,他太想要知道心底的那位在生命的最後都經曆過那些事,太想太想。

虞並不是個魯莽之人,但正如唐統領所說,那件事壓在他心裏太久,再堅強的理智終究抵不過多年來心裏的執念。

替越山之主解了勒在嘴裏的布條,青衣少年虞便毫不拖泥帶水,開門見山,一語中的:“五年前,事關越國士之女。”

越山之主烏狄原本一心一意地探尋少年間的秘密,卻被一臉嚴肅的青衣少年帶至一旁,那少年還替他除了嘴上的束縛,他見過昨日少年反常的冷峻神色之後,對這個少年便不再抱著先前的那種隨意的心態,而先前青衣少年並未阻止那些赭甲玄衣的少年戲弄於他,也使得烏狄意識到這個少年並不如自己所以為的那般溫良無害,此時見他忽然對他這般客氣,著實有些受寵若驚,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而聽完少年說的話,烏狄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隻因那件事已然過去太久,當年國主帝紂下了嚴令,不許越國之人擅自議論,但凡有隻言片語的謠言,輕則杖刑,重則死罪,一時之間,越國百姓對此事噤若寒蟬,再不敢妄議那事,至少不敢將那事搬到明麵兒上來說,而此時這青衣少年卻明目張膽地公然提及這事,要知道即便是如今,越國之人此事依然諱莫如深,少年此舉,實在令越山之主十分不解,疑惑之情也便油然而生了。

“烏某鬥膽一問,不知這位少爺為何想要知道此事?”烏狄大著膽子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無可奉告。”這是虞想要用來堵越山之主的話,但話到了嘴邊,心有預感似的,這四個字又被他咽了回去,腦子一轉便說出了之後的話:“我等身負王命,前來徹查五年前的真相,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烏狄一聽這話,提著的心瞬間鬆懈了下來,如釋重負,原本緊張到僵硬的臉也終於能正常活動了,瞬間變回之前的那副張狂模樣,哈哈大笑了幾聲後,從方才的曲意逢迎瞬間變成了囂張跋扈,跟換了一張臉似的,端起了之前的的架子,板著個臉,聲色俱厲地對青衣少年說:“本尊還以為爾等是何方神聖,原來不過是國主身邊的走狗罷了,區區小民,膽敢在本尊麵前放肆,難不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還不速速下跪求饒,興許本尊還能饒你一條賤命。”

“哦?是嗎?”虞撇了撇嘴角,難得露出一個稍顯邪氣的小來,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退後一步,緩緩開口道,“莫不是烏山主還以為您此刻還是高高在上的越山之主不成?吾一聲令下,轉眼間便能讓你身首異處,你,信還是不信?”

說到這裏,青衣少年虞故意側了側身體,將方才被他遮起來的場景露了出來,不再被擋住視線的烏狄成功地看見了不遠處正密切關注著的少年們不是十分友善的臉色,越山之主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氣勢轉瞬間便垮掉了,看到那些赭甲玄衣的少年們正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看著這邊,烏狄仿佛能聽見不久的將來自己的骨頭斷裂的聲音,哪裏還強勢得起來。

但烏狄不甘心就此服輸,不死心的他還想著垂死掙紮一下,也好扳回一局,這一次他拿國主來壓青衣少年,隻聽他虛張聲勢地說:“當年的事乃是國主親自授意,旁人不容置喙。國主有言在先,妄圖借此造謠生事者,一律格殺勿論。”

虞仍是一本正經的,那樣子真像是被烏狄的威脅嚇到了一般,越山之主剛要以為自己的計策奏效,正要洋洋得意,生出一雪前恥的痛快感受之時,隻聽青衣少年輕描淡寫卻又一臉嚴肅地說:“殺人滅口,簡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