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之內忽然出現一陌生人,少年們嚴陣以待,唐統領更是一把便將小主公虞拉至身後,嚴密保護起來。
隻見來人閑適地側臥於越山山門之上,仿佛不是身處堅硬硌人的石門之上,而是躺在寬鬆酥軟的高床軟枕上一般,看起來享受得很,臉上雖帶著麵具,看不清神色如何,但那衣袂翩翩的姿態便令觀者覺得此人身處山門之上甚是愜意。
不知來人意欲何為,眾少年選擇按兵不動,但數十雙眼睛從未離開過那個高居山門之上的人,不曾有片刻錯開注意。
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場麵一度陷入寂靜之中,然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很快被打破。
“帝虞,家中小妹有請,跟我走一趟吧。”高高在上的那人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來意,語氣極其強橫。
“不知所為何事?”青衣少年虞被牢牢圍在保護圈之內,進退不得,隻得揚聲詢問這來路不明之人所言何意。
“為你所求之事。”有人想要尋根究底,但被詢問之人似乎並不打算替虞解惑,回答地模棱兩可,說了等於沒說。
青衣少年虞一貫是個溫吞性子,好好地問話卻被人堵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可他身邊護著他的少年們卻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紛紛麵露不忿之態,素來有什麼便說什麼的虞樂本想動口損那人幾句,但他身邊的阿喜及時拉住了他,扯住他幾欲掙脫的手臂,在手底下頻頻暗示他稍安勿躁,總算是止住了虞樂出口成髒的衝動。
“閣下不肯以真麵目示人,讓吾等如何信你?”沉默以對終歸尷尬,於是承擔著護衛長的唐統領當然不讓,做了那個出頭之人,將眾少年憋著不敢說的話給說了出來,還特意選了一個比較平和的語氣,對著那人提出質疑。
那人自高高的山門之上一躍而下,迅疾而輕捷,如捕食的鷹隼,不經意間便給人以無形的壓力,落地後倏然間如鬼魅般瞬間移至唐統領麵前,青銅麵具下那雙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被護於身後的虞,用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帝虞,若我是你,便不會問這種沒有用的廢話。去還是不去,一句話的事,別廢話了,給個準信。”
“去。”那人問得幹脆,而虞似是察覺出了他話中的不耐,這一回答得也相當爽快,沒有片刻停頓便給出了答案。
身邊的一眾少年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家主子已經傻兮兮地應了,原本靜默的少年們瞬間便暴躁了起來。
“小主公,此人來意不明,尚不知是敵是友,還望主公三思而後行。”最先出聲的是唐統領,奉勸虞要謹慎一些。
“是啊,主公別輕信來路不明之人”、“唐統領所言極是,望主公謹慎思慮”、“是啊,主公心慈,可知人知麵不知心,別著了人家的道了”、“主公身份尊貴,萬不可以身犯險”……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焦急地奉勸著想要前去一探究竟的小主公虞,看那費盡口舌的激切模樣,今日若是不能說服自家主公打消此前的決定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別廢話了,一群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跟娘們似的。你們那麼多人,難道還怕我會吃了你們不成?”麵具人“嘁”了一聲,損了疑慮重重的少年們幾句,似是對他們拖泥帶水,不甚幹脆的行事風格極其不滿,話一說完便轉身離去。
麵具人越走越遠,背影說不出的決絕,雖然未做威脅之語,但那不曾有片刻回顧和停頓的身形足以表明他的立場,那便是來與不來隨意,就是這可有可無的態度令心有掛礙之人無法釋懷,這個心有掛礙的自然不是對麵具人忌憚頗深的少年們,而是他們的小主公。眼看著麵具人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視野之內,被嚴嚴實實護在中間的青衣少年虞不禁有些著急,不顧唐統領殷切的阻攔,掙紮著脫離眾少年的保護圈子,執意跟隨著漸行漸遠的陌生人而去,腳步比往常都要急切。
唐統領作為護衛首領,雖盡了勸阻之責,但畢竟為人下屬,主公固執己見,他亦不能多做指摘,唯有服從命令這一條,可話雖如此,心裏終歸有些不放心,於是與手下眾少年緊隨主公身側之時,不忘叮囑身邊的少年們:“此人雖為少年,但年紀輕輕,造詣匪淺,恐怕武功遠高於吾等,我們萬事必須小心為上,謹慎行事,萬不可大意麻痹,有所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