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夕日情深(1 / 1)

明嫻的寢宮中,小雲也在給明嫻梳發,小雲無意間說:“娘娘,聽說皇上要娶後了,是江南洛家的女兒洛夢溪。”

“洛家……”明嫻喃喃道:“是那個書香世家洛家吧。”

楚珩所做的每一件事真的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明嫻苦笑,隻可惜又要有一個無辜少女要成為他的犧牲品了。

明嫻撫著自己的腹部,他的事,又與自己何幹呢,現在隻想生下孩子,和孩子平平安安過一生。

遙想多年之前,大胤還在的時候,那個午後,如果沒有遇見他,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那日,胤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明嫻在跑馬場上騎著一匹小白馬馳騁,那是她十四歲生日胤帝送給她的禮物,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明嫻很是喜愛,白馬還未被馴服,明嫻在馬上被顛得夠嗆,不一會兒就被掀了下來,明嫻不服氣,拿著馬鞭甩開周邊人的攙扶,發誓道:“本公主今日一定要馴服你!”

第二次,還是被掀了下來,這次及時攙扶的不是周圍服侍的奴婢,而是一個英俊少年,第一次躺在陌生男人的懷中,明嫻的臉漲得通紅,她在少年懷中掙紮起來,嚷道:“大膽!你是誰?”

少年將她扶起來後,單膝下跪請罪道:“公主恕罪,微臣是滄州太守之子,楚珩。”

“滄州太守?”明嫻歪著頭想著,大眼撲閃撲閃:“前幾日被押解下獄的楚大人?”

“是的。”楚珩此時也未多話,隻是說:“微臣是進宮向皇上闡明父親之事,路過跑馬場見到公主墜馬,情急之下才唐突公主,請公主恕罪。”

“罷了!”明嫻也不再糾結此事,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匹白馬身上,連續被摔下來兩次反而更激發了少女的好勝心,她馬鞭一甩,就準備繼續上馬,卻被楚珩拉住:“公主,這匹馬是西域烈馬,常人很難馴服,隻怕公主會被摔傷,不如,讓微臣試試。”

明嫻好奇地打量著楚珩:“你會馴馬?”

“略懂一二。”

楚珩上了馬,白馬明顯有些煩躁,忽然快速奔跑起來,想將背上的人甩下,但楚珩卻一直穩穩地在馬上,白馬更加煩躁,跑了幾圈後,忽將前腿抬高,身子直立起來,一般人此時都會摔下去,但楚珩卻雙腿夾緊馬腹,手也抓緊白馬頸上的鬢須,整個身子穩如泰山,鬢須被抓,白馬卻有些吃痛,不得不將前腿放平,它在跑馬場上繞場瘋狂奔跑起來,忽的突然停止,忽的又突然加快速度,楚珩卻始終在它背上,一動也不動,終於等到白馬喘著粗氣,再也跑不動了,這才吭哧吭哧地喘著氣慢慢踱步,楚珩自知已馴服這匹野馬,這才從馬背上下來,白馬對著楚珩,慢慢低下頭,示意臣服。

明嫻佩服地上前道:“楚公子,沒想到這匹烈馬真的被你馴服了。”

楚珩拱手道:“公主過獎。”

陽光下,楚珩的眼眸燦若星辰,劍眉星目的少年微微一笑,明嫻的心,忽然就跳快了幾拍。

那時,楚珩對她是極好的,百依百順,知道她嫌宮中煩悶,就經常帶些民間的新奇物品給她看,也曾經偷偷帶著她出宮逛燈會,吃美食,少女的心,就在不知不覺中淪陷了。

楚珩的父親在滄州任太守,因為涉及和當時造反的瀾州義軍有牽連,被押解回京入獄,但由於楚家是世襲大族,因此尚未禍及家屬,楚珩一直在進宮斡旋,對於勾結反賊這個罪名,楚雲飛自然是一直大呼冤枉,事實上,僅憑幾封不知真偽的信件,也不能鐵口白牙地說楚雲飛參與謀反,至於要不要治罪,則是看胤帝的心情。

楚珩那時已經完全虜獲了明嫻的心,明嫻非他不嫁,在胤帝那鬧過幾次後,胤帝頭痛之下也認為若治楚雲飛的罪,楚珩必定會成為罪臣之子,明嫻的婚事就沒有那麼好辦了,因此,最後也赦免了楚雲飛。

隻是之後發生的一樁樁一種種,則是明嫻做夢都想不到的。

環顧冬冷夏熱的西宸宮,婢女小雲仍然在輕柔地幫她梳著發,四周的擺設都是極為陳舊的,這是麗妃克扣的結果,就算如今有孕楚珩經常賞賜,麗妃七扣八扣,到她手中的也隻是些次品,而當初的小公主明嫻,吃穿皆是胤宮內最好的,明嫻苦笑,這就是自作孽的結果吧。

回想起那日民間燈會,護城河畔,裝飾得十分華麗的花船緩緩行駛,船頭上的歌女抱著琵琶輕柔地歌唱,四周大樹上的各式各樣的燈照得整條河水紅彤彤的,一身白衣、燦若朝陽的楚珩輕輕握著她的手,在岸邊流光溢彩的燭光中悄悄在她耳邊說:“明嫻,我必不負你。”

然而,他還是負了。

她對楚珩的愛情,則成為了大胤王朝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