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床榻,深一下淺一下梳著秀發。猶記得未出閣前,娘常常遣散了下人,連翠倚也趕出房去,就留下她親自為我梳頭,那時候她說我的發清秀濃密,將來必定是個有福的人。可為什麼鏡子裏的我眉梢緊鎖?
銅鏡裏不知何時多出一人,嚇得我木梳也丟了,細看才發現是王爺,他隻淡淡掃了我一眼,然後走向床沿,鋒利的短劍一揮,指尖一滴血掉在絨毯上。
我一陣驚呼,鮮血總是讓人覺得血腥的。
“梳洗完畢去前廳敬茶。”丟下這一句,便揚長而去。
來不及允許我說什麼,更來不及做什麼。木然的由翠倚為我梳著裝。她並不知曉昨夜的情況,又有婆子看到床上的“證據”,喜不自禁。看她高興的樣子,我也不好悖了興致,任由她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在她的帶動之下,心情也平複了許多。
若說我此刻便對王爺有了感情,還真的談不上。昨兒見過的幾個男人,掄起好感,這勞什子王爺夫君還比不過穆展,穆展?為什麼又想起他來?
從我的若梅塢到前廳,有很長一段路。我沿途欣賞著周邊風景,此時正是三月初,院中開滿各色桃花,美不勝收。如果不是趕著去前廳,我想一定會命翠倚收集一些散落花瓣,做成糕點。
還沒有走進大廳,就看見裏麵一片姹紫嫣紅,想來都是王爺的妻妾。在我沒有進門前,王爺已經有幾房妾室。除了我的遠房堂姐楊玉嫻,就隻有我是從大廳進門的,可見皇恩浩蕩。
王妃坐在右側喝著茶,左側空著,王爺還沒有來。她的下首依次坐著兩位粉麵佳人,一位鵝黃色,一位淺紫色。剛巧的是兩位都低著頭,看不見她們的表情,身份卻是可以肯定的,應當就是侍妾司馬敏和許纖柔了,隻不知哪一位是哪一位。其餘的都站在一側,從著裝看,大概都是些沒有正身份的,被稱作“姑娘”。這些人平時連王爺的正麵都見不到,今日抓住機會,一個個濃妝豔抹,搔首弄姿,隻為求得王爺青睞。連我都有種錯覺,覺著自己才是個看戲的了。
“嗬嗬,王爺,快點...嗬嗬。"女子嬌笑著,拉著王爺的手。一身大紅裝,杏眼紅腮,身姿窈窕,眉心一點淡淡朱砂,眼角含著嫵媚笑容。真是個美麗的女子,跟她一比,府中其他的女人都黯然失色,那些精心打扮等待王爺垂憐的姑娘們大驚失色,有的甚至抓緊雙手,幾乎將指甲嵌進肉裏。
看到門口的我,她明顯愣了一下。仰起頭問:“臨哥哥,她是誰?”語氣像是一個受傷的小妻子發現丈夫偷腥一般。
誰也沒有說話,廳裏一片靜寂。
“是雲霜妹妹來了麼?快進來坐。”王妃解了圍。
原來是府裏和我分位一樣的蘇側妃,聽說她是當今皇後的妹妹,因是庶出,隻能封為側妃。聽聞王爺對她分外寵愛,大部分時間在她房中過夜,恃寵而驕也是情理之中。
蘇側妃甩開王爺的手,徑直進了大廳。王爺看著空空的手,無奈一笑。走過我身邊時,頓了頓,道:“進去吧。”不鹹不淡的語氣。
我快步跟了上去,可是他的步伐很快,隻能留給我一個背影。